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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4 11: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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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兴小说-----请支持中篇原创！《蜕变》（五）
三
机场的饭店就一个特点，雪一多生意就多，但生意再多员工的工资也不会多。餐厅里的员工更是惨，虽说是上一天休息一天，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万一下起了雪，就会有航班迫降。一旦迫降，所有的旅客都会被安排在我们那里就餐。不管是夜里几点，只要一有通知，马上全部到岗。
就餐的场面值得一说，可谓声势浩大，举目震惊。几百人全都托着行李挤在餐厅里，喊着叫着要饭吃。不管穿的有多体面，在那个时候都是焦急失态的，一拥进餐厅便疯了似的抢座位，后来没座位的连走廊的扶手和花盆都不放过，更有甚者直接席地而坐等着给餐。我敢说！那就像难民营，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再看我们餐厅的姑娘更是百态，个个带着一副睡相。有被冻的直哆嗦还没睁开眼的；有边跑边系衣服扣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刚被人非礼了；有到了岗位才发现没穿袜子的。最致命的是劈头散发卸了妆的，眉毛平时刮的一干二净，说是为了化妆方便，想画什么型就画什么型，眉毛是一天一个型儿，活脱脱的变形金刚，搞的我总以为换了新同事。这大半夜的跑出来，还没给客人拿东西吃，就先吓倒一大片。大老远的，只以为是具死尸架着个鸡蛋壳，好生生的姑娘楞是看不出个眉眼儿来。
我怕半夜起来上岗，因为有一次我差点被一个既没梳头又没有眉毛的家伙吓得晕厥过去。后来为了避免我不被吓的晕厥过去，每次再起夜班，决定不再睁着眼睛走路，这为他们的夜游队伍又新增一成员。
我们那幢大厦还被传说闹鬼，许多老员工都知道这事。新员工报道第一天基本都是上岗培训，第二天也如此，但是惟独不同的是，第二天的培训里多了一节内容，那就是老员工会讲有关大厦闹鬼的事情。当然，这是额外的，算是补习。
讲的时候几乎都是晚上回宿舍之后，或许他们觉得那样讲效果会好一点，自己也能讲的投入些。
传说机场这一带，以前是一望无际的坟场。哇！一听就够气派，坟场都能用一望无际来形容，可见之壮观程度。后来为了建造机场，政府一纸文件下来，就把所有的坟包都推平了。完全不顾下面的男女老少有多气愤。机场建造好了以后总是有闹鬼的事情传出来。我不信世上有鬼神这种东西，不过看他们讲的如此激动，我只能理解为：被推平的坟包下面有他家的亲戚。倒也情有可原，人家住在下面。哦！不，应该是鬼家住在下面好好的，这一盖机场，就把鬼家房盖儿给揭了。是人人都不乐意，就别说鬼了。估计是上来报仇来了，才有闹鬼这么一说。同事们对这似乎都很感兴趣，讲鬼的人唾沫星子满天飞，好像真的见过。听鬼的人也都配合着时而冷颤，时而鬼祟的环顾周围，估计是看看背后有没有什么东西在嘲他们吐舌头或者流口水之类的。而鬼，却不知在那里偷笑呢。
饭店领导是禁止员工传这样的谣言的，我估计是怕把员工都吓跑咯。但是领导的话有时候是话，有时候就是狗屁。比如宣布涨工资的时候，那他的话就是话。如果开会又落实工作或者宣布精神的时候，那这些话就是狗屁。在我们看来领导禁止我们讲故事，这也是狗屁。因为有段时间饭店实在镇压不住谣言，只得想出写大字报的愚蠢办法来禁止我们的“言论自由”。大红纸上写着黑字：“扫除一切牛鬼蛇神”。不知情的以为是饭店在带头动员我们一起抓鬼，折腾了一通，还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没鬼扫什么鬼？真让人怀疑我们的酒店文化。羞愧！
尽管饭店想出了很多措施，也一再禁止员工传这些，但员工仍照传不误。我虽说不信鬼这东西，哦，又错了，是不信有鬼这东西。可还是很愿意听他们装神弄鬼的吓虎人。于是每次我也跟着凑热闹。讲到关键时候我不配合打冷颤，也不神秘兮兮的看周围。我会先投入一下然后本能的发出一点声音。就这一点声音足够把整个故事引入高潮，然后会激起所有女同事的尖叫。随之而来的就是宿舍管理员阿姨的尖叫，警告我们不许大声喧哗，她的尖叫是我们最厌恶的，我们都表示过宁可去听鬼的尖叫。
那时候才知道寝室楼里谁最大，我曾经很认真的向领导申请，去做公寓管理员。那样的话，同事们就不会再因为不可以大声“说话”而郁闷，也不会时不时的被管理员向领导告状。相反我也会加入到他们中去，跟他们一起“犯法”。但这请求没被批准。领导说了最基本的三条是公寓管理员所必须具备的：
一、 必须要老，能看管年轻人，要每天帮忙收拾床铺。
二、 要能吃苦，厕所和盥洗室每天都要打扫。
三、 关于公寓所发生的事情，消息传递要及时、灵通。
我听完，二话没说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路上还心想这三点我一点都做不到。
第一、我并不老，想起公寓大妈那样子我就从心里惧怕，我惧怕那张脸，已经又黄又干燥，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橘子皮（晒干了的）。 妆画的也是极其惹人厌恶。记得有一次我休息，正在床上睡得香，突然发现有一块什么东西掉到了我脸上，睁开眼才发现，她在给我房间扫卫生。我伸手摸了一下脸，判断了半天，明白了是大妈脸上掉渣儿的粉饼。那块粉，分量十足，够我用两天！
第二、说到打扫厕所和盥洗室，唯一灌在我脑子里的场面就是到处的卫生纸，和另外一种血淋淋的棉制品。洗漱台上的牙膏皮，洗发水的袋子贴满地。天！还要打扫男厕所，想到这里我再也想不下去了。
第三、我胆子小，从小就是，就怕挨揍。所以我不敢每天不辞劳苦的跑去老总的办公室告状，尽管我对公寓所发生的事情比大妈知道得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记性不好，我怕我刚跑到一半就把所有事都忘了。
算了算了，当不了就当不了，大不了以后继续用大妈剩下的粉饼；大不了以后进厕所还是无从下脚；大不了以后所有人都带着口罩走路，不大声说话。没什么大不了。
我们之所以被大妈告状挨批评，全都是因为讲鬼故事引起的。我们听鬼故事上了隐，全都是因为付恒。他是唯一一个不反对我们谣传大厦闹鬼的领导，因为他也爱听，有时候甚至他讲的比我们还起劲。
说到领导，他是餐厅的领班，大小也是个领导。他自己却不认为自己是领导，他说领班其实就是个上骂下骂的王八犊子，受夹板气的，根本就不是人，有时候连王八犊子都不如。听了这些，我们也深感同情，但惹是生非的事还是不少干。不是张三今天跑单了，就是李四明天又打碎东西了。就这鸡毛蒜皮的小事足够他头疼一阵子。处理好了，人家不领情。处理不好，上面领导骂，下面兄弟们骂。
说实话，人最倒霉的就是工作不如意。但看到付恒才知道，原来最倒霉的还不是这，而是有个财务部的女友。女友叫刘月。好不容易到了领工资的日子。工资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早就被刘月裹入囊中和“公款”约会去了（在我们看来他女友的钱就是公款）。他对公款只有望梅止渴的份儿，即“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想玩？也可以，除非跟刘月一起玩，钱或多或少能有点回笼。剩下的只能列为被没收款项。
要说人活到这份儿上也真够憋屈的，整天没办法消遣，也就只能讲几个鬼故事来吓人玩了。谁想刘月连这点空挡都不放过，休息的时候会偷偷串岗，过来一起听故事。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刘月是啥用意，免不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回去的时候少不了拎着老付的耳朵审问：XX妞儿总是盯着你看，你们什么关系呀？或者：XX看你的眼神有多暧昧啊。关于这些我们都亲眼见过，也听过。说听过是因为耳光删的太响，方圆几十米如雷贯耳，或者说老付他自己如雷贯耳更贴切一点，有一次甚至被“灌”的耳鸣数日。只觉得刘月是个狠角色，与其说刘月是个狠角色，倒不如说刘月爸爸是个狠角色。不然凭老付这样的花心大萝卜，是不会老实的受死的。多情种永远是多情种，是狗都改变不了吃屎的本性，但多情种十有八九都胆小，估计老付是被刘月爸爸给震住了。
关于老付老老实实忠于刘月的原因（我们姑且用“忠于”来形容）相传有这么几种说法：一种是刘月就是爱老付，老付虽说不爱刘月，但是也表示愿意玩玩。这一玩倒好，不巧让刘月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又不巧被刘老爹知道了，更不巧刘老爹是混黑道的。不巧的去了老付家，不巧碰见老付妈在家。付妈就被逼把自己的儿子嫁给刘家，于是悲剧产生了，老付只得答应后半被子只对刘月好。否则全家死光光。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老付当年年轻气盛，正赶上跟刘月谈恋爱时，刘月也很抢手。有一天老付跟刘月一起小河边儿散步，不幸被几个混混拦截，刘月吃了亏。后来老付为了表示是真心爱刘月的，便深思熟虑了很久，决定找那帮混混一决高下。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老付打探好了他们的来头，准备下手了。谁知出兵不利，老付受了伤。后来刘月为表感激，决定生个孩子给老付。又谁知道孩子在刘月肚子里站不住，没几个月就挂了。老付觉得对不住刘月，便发下毒誓，决定一生一世照顾她。两种说法都够悲怆，还有很多其他的版本，在这里我就不说了，反正都是同事背后传言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一个单位圈子里，就这点好，听花边新闻不花钱。那些长舌妇每天都有新发现，就像小报记者，保证不会同出一辙，听到你几乎晕眩，接近神经错乱
[ Last edited by 米兴 on 2006-12-4 at 11:1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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