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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1 10: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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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兴小说-----请支持中篇原创!《蜕变》(四)
他们看见我过来就都收拢了嘴,然后小丹给我介绍说他就是我的那个老乡,我笑了一下,问了声好,随即就把目光转移到操场上看几个人打球,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丹看我不说话就损我,说我的脸绷的跟皮筋儿似的,还说前天欠我的二十块钱早上已经还我了,干吗还这副表情。其实我是为我刚才对人家的评价觉得不自在。因为我曾经对其他同事们鼓吹:我们黑龙江小伙儿个个精神又帅气,姑娘全都开朗又漂亮。这么一来被一个烂跳虾全给判了死刑,感觉对不住那些同事不说,又怕他们说我爱吹牛。三个人尴尬了半天小丹才打破沉寂,提议我们一起打球。
小丹是最能张罗玩的人,但每次都是把大家的胃口调起来就不参与了。当大家都被她鼓动的跃跃欲势,她便退到一边去做自己的事,这点我很不喜欢。不过说到打球,我是很希望她放我鸽子的,因为跟她打球是件极悲惨的事,即使她没有一点运动细胞和体力也照样能累死你,于是我提出如果跟她打我就不玩了,不如回去睡觉。随即又得到她抛过来的两个卫生球,这样一来被冷落在一旁的大虾米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我跟你打,你厉害不?”我心想,小样儿,就怕把你抡飞了找不回来!我捋起袖子便上了操场,决定玩一会。
几个回合下来我被累的呼哧带喘,发现我还真不是对手。于是我建议坐下休息,他跑了一躺员工食堂的小卖部买了点东西回来,递给我一个奶油冰激凌顺便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接过冰激凌告诉他我叫米兴。他大灌一口香橙汁,只听咕噜一声下了肚,转过脸来笑着对我说蛮好听,决定以后就叫我小米。我没吱声表示认同,于是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中国人就是懂得礼尚往来,如果他不问我叫什么名字,估计是换不回我的反问的,但是如果我们不在这礼尚往来,又没人给我们介绍彼此叫什么,鬼知道小丹又跑哪里找帅哥聊天去了,所以我们只能自我介绍。我问起他的名字他又是眯眼起眼睛朝我笑说:“名字很难听”。
说实话,我近视三百度,坐着离他一米远,又没带眼镜,他眼睛不大又总是这样笑,这使我几乎看不到他的眼睛在哪里。
“这样不公平吧,都是黑龙江人,爽快点,你叫什么名字”我笑着追问,倒有点兴趣想知道到底有多难听。
“刘长安!”他嘴里含着橙汁含糊着。
“啊?是够难听的,你爸奶咋想的给你取这么个名字?”我心里笑的几乎抽筋。
“我就知道不好听,但是为了你说的公平”他解释到。
“姓刘的刘,gcd的产?刘产?”我自作聪明的分析着他的名字并问着,只见他哇地一口全吐在地上,笑的一塌糊涂,更像个大虾米了。
“小姐!是刘长安,长久平安的意思,我妈说我小时候不好养,就取了这么个名字,你倒会分析。”
“你喝水含嘴里,我没听清楚”我一副无辜的样子继续着舔冰激凌。
“我比你大,你以后叫我哥”他命令似的。
“是,一定要叫哥的,就叫长安哥,不能直接叫名字,不然大老远的一喊,别人一定听成是流产!”我诡异地说着,他被气的一塌糊涂。
他转过头瞄了我一眼,问我是不是近视。我告诉他六百度,他惊诧的“啊”了一大声表示度数够大的。我说两只眼睛加一起六百度。他边摇头边笑着,说我真能抬杠。我低头吃我的,只是应声附和着。我有东西吃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不管谁跟我说话,我都只照顾嘴吃东西,不照顾嘴说话。他看两个人坐那挺尴尬的,就没话找话问我为什么不配个眼镜带?说女孩看东西的时候眯缝着眼睛,很不好看,特别这么漂亮的大眼睛,岂不是白长了?我东西吃完了,嘴巴不说话也是闲着,就胡侃了起来。我告诉他我配过眼镜,带框的和隐型的全带过,不过不久就全淘汰了。我睫毛太长,带镜片的眼镜,睫毛总会杵到镜片上,很是不舒服,还掉了很多睫毛。后来想到架个眼镜挺难看的,真让我这大眼睛白长了。就去配了副隐型的,不料,又忽视了我眼睛太大这个问题,隐型眼镜总是移位不说,有一次在我洗脸的时候就不小心冲掉了,我瞎眯眯的在水池里摸了很久也没找回来。现在就这么假装正常着,有时候有看不清楚的东西,也要把眼神搞的机灵一点。但是小丹经常说我是绿豆蝇,瞎撞东西的时候也不少。就前几天,我又当着很多领导的面儿,撞到员工通道后门的玻璃上了,当时我就懵了,蹲地上好半天才起来呢!起来时候还怪保洁部的阿姨把玻璃擦太亮了,又咒骂撕掉广告纸的那个人,不然我不会看不到那幢门的。
我边说边比画,只见长安笑的蜷缩起来。这样高的个子,瘦的只有一百零几斤,再这么一笑,就像被踩了一脚却又没踩死的毛毛虫,几乎卷成了一团。我很是得意,能让人笑成这副样子,我说他笑的像个小丑。我又说可能在别人眼里看来小丑的角色是我,因为我确实没有一点女孩样。那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大家都开心就好,丑不丑我并不在乎,何况我不认为我丑。长安的眼神很肯定,我不知道他是肯定我不丑,还是肯定我说的话,总之是肯定了。
我的话匣子一打开,就不怕没话说。一个冰激凌的工夫说起了很多话题,包括家乡这几年的变化。因为他告诉我说他有几年没回家了。在这里上班,越到年假日越忙,自己都不敢想混着混着一转眼三年多。二十四岁了爸妈没借着他一点力,还说他是个不孝子,在外面总也不回家。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继续喝水。
对于我来说,那时候的那些话还没让我感到半点的思乡之愁。因为刚从校门出来,外面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再加上我天生性格倔强,秉性刚强。总觉得一个人能早点自立没什么不好,就是想证明给所有人看我行。长安说我不撞南墙不回头,总有一天我会有跟他一样的感觉,虽然对这点我不大认同,但还是觉得跟长安挺谈得来。他也表示很愿意和我说话,因为他喜欢女孩子说起话来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样子,何况我说话很有趣。我不知道他指的有趣到底是什么,总之我看的出来,以后每次跟我聊天都会笑的前仰后合。
从打球那次我们就算认识了,之后他逢人就宣扬说他现在有个很漂亮又可爱的老乡,那个得意劲儿。以后几乎每个休息日他就会来找我玩,而我爱睡懒觉的习惯也因为他变成了散步。他会骑自行车带着我去临近的村子买苹果。我不会骑自行车,在我看来,能让两个在一条直线上又那么细的轮子往前滚而且不倒下是件很神奇的事。骑车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曾经学了好久也没学会,因为我平衡能力及差,都二十岁了,有时候连走路还自己摔跟头,有人劝过我说先把走路走明白,于是我就放弃了。但是现在我完全认为我比会骑车的神奇,可以说是神气,因为我坐在后面不动,都能让在一条直线上的两个轮子往前滚而且不倒。于是我心安理得的坐在后面美滋滋。
我们穿过机场大楼的门前,然后经过一段颠簸的小路。小路上都是灰,到那里的时候我几乎是不说话的,因为我似乎有点洁辟,我生怕尘土落进嗓子里,然后经过呼吸道,再进入肺,天!想到这里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我坐在车后面没一刻是老实的,腿掉在车的一边乱晃,然后在没有尘土的时候,扯嗓子就开始唱走调走的很恐怖的歌。那些歌在他看来是只有鬼被什么东西吓到才能叫出来的声音,他说他总是祈祷着颠簸的路多一点,这样可以不伤感情的阻止我的歌唱。我被他称为多动症患者,尽管这样我仍旧想怎么多动就怎么多动。因为那时候在我的眼里,我喜欢做的事谁也管不着,只要我不犯法,谁都别想阻止我干我喜欢的事。他说他喜欢我这样的性格。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包围着我,莫非这种老乡的友谊就要变成其他的什么东西?
那段时间小丹似乎离我有点远了,她说我重色轻友。我承认自己是个重色轻友的人,但是她吃长安的醋我就不愿意了。如果长安真的是个十足的帅哥我也就不说什么,并很愿意的表示默认。但事实是长安并不帅,而且长的像萝卜,所以我要表示挣扎和反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长安的接近没有拒绝,如果换成是其他人,我十有八九是不会很痛快答应一起出去的。况且长安的确像萝卜,确切的说是胡萝卜。又一想或许是我们的共同话题多了一点,只因为我跟他谈得来,就这么简单。
在小丹严重吃醋的那些天,长安再叫我一起出去玩,我都会尽量叫上小丹,为的就是避免她再说我重色轻友。但是小丹不吃我这套,这使我感到我的阴谋很失败。长安虽说长的像萝卜,但是脑子也算聪明,为了避免别人误会我们有复杂的感情在里面,他也会顺着我的意思表示很诚恳的邀请小丹加入我们。结果小丹没有一次中我们的圈套,小丹用这种拒绝表示对我的气愤和我“重色轻友”的惩罚。这给后来我跟长安的相处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即使我整天在人多的时候拼命叫长安哥的次数明显增多,也没有挡住别人的口水泛滥。这年头的人真是没办法解释,明明是自己感情泛滥,却非要把别人也看的那么泛滥。莫非日子过好了,肥肉吃多了,脂肪升高了,智商就变低了?把简单的事情看得复杂了,就以为自己够聪明了?我只能这么认为了。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和长安的相处仍旧以往。我认为我和长安之间只是伟大的友谊,就和我跟小丹之间的伟大友谊一样伟大。可惜小丹竟然分辨不清长安是和她同一高度、同一性质的友谊,这使我很恼火。在别人看来小丹一向是一副思维缓慢,智商低下的样子,只有我知道她有多鬼灵精怪。我记得有好几次别人说他笨,我还很生气的替她不服呢。我说他们小看错小丹了,其实小丹是大智若愚。现在我才知道,我也看错了,原来是愚若大智。
弟弟告诉我说:“现在的人脑筋就是简单,好像只有一样的两个东西在一起的时候才是合法的。比如生孩子,一起生出两个来,他就是合法的,还会送你个词,谁听谁羡慕,那叫双胞胎。可不是一起生出来的就惨了,糟白眼不说,也有个词送你免费使用,那叫超生。再说的确切一点,你说你是伟大的友谊,人家眼睛一亮就会寻摸了,那个母的在哪呢?好像友谊面前只限于公的公跟的,母的跟母的。如果真看见一公的站在你身边,按一个人的正常思维都会认为是情侣,否则这人将被视为是不正常的。再正常些的或许还会想,晚上你们在一起都会干些什么勾当,否则就更不正常。”
天!什么逻辑?我几乎思维混乱,接近崩溃。
有段时间长安来找我玩,我总是找借口不出去,这样的行为使得我换回了小丹的友谊。我还对小丹郑重声明:我决定以后少和长安往来,回到你身边,这才是真正的重色轻友。就算小丹真的愚若大智,也应该能听出我是什么意思。我这么说至少能从两个方面阐明小丹说我重色轻友不成立:
一、 如果我真的重色轻友,那么最起码对方得有一定的“色”,而长安没“色”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二、 小丹是个美女,她才够“色”,就算只对小丹来说,她自己也会认为是铁一般的事实。
两个铁一般的事实,足够证明我的清白。正确的重色轻友应该是重小丹这个“色”而轻长安这个“友”,长安才是重色轻友里那个真正的“友”。这足够证明长安是伟大友谊的那种朋友,而不是小丹所说的那种。小丹一听不禁打了个寒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说她不想搞同性恋,觉得恶心,灰溜溜的拎着盆,找借口说洗脸去了。
长安那些日子似乎也感觉出了什么,见到我时话也变少了,和小丹倒显得过分亲密。我心想长安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用对小丹的热情来换取我们的清白?切!懒的理。反正我是不会因为他们对我的冷落,倒过来再去冷落小丹就是了,所以小丹比我幸福,有长安的守侯,还有我陪着玩。有段日子我重复了小丹的“铁床生涯”,变成了他们出去玩,我在被窝里大睡。同时我还忙着嘲笑长安重色轻友,连做梦的时候都鄙视他。
人的思想真的是很贱的东西,老舍的这句话证明了好多让人委屈却又说不出的道理。小丹和长安似乎心里不安,见我整日的睡觉,连房间都不出。有时候也会来叫我一起去吃饭,其实也只不过是意思意思。我这人识趣,觉得吃那样的饭远没有睡觉来得香。因为那时候似乎和长安之间有了种莫名的尴尬,这种尴尬不知始于何时,也不知为何原因,使得我们见了面只是淡淡的一句招呼,再也找不到以前谈笑风生的那种轻松感觉。
我跟小丹之间则该说的还说,该笑的还是笑,并没有因为什么古怪的原因所疏远。长安的名字在我们的谈话中似乎变成了被冻结的词汇,提不到他,我和小丹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尴尬,所以我们的友谊如同以往。
总感觉这是段可笑的经历,一个根本就没什么复杂关系的好朋友,只因为不是母的,然后被别人指说了几句,就以这么一种可笑的方式变淡了。这是小丹、长安和我的故事!隐约的关系、模糊的结果、零散的记忆,但仍旧很清晰。
[ Last edited by 旋涡鸣人 on 2006-12-2 at 08:2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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