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逍遥路上
http://xinyuanka.com/image/xiaoyaolushang.jpg逍遥路上(又名:三个傻子和一个可怜虫)作者:酉心 一、“逍遥路车站到了,下车乘客请做好准备。”公交车卸下一个年轻小伙之后呼啸而去。此时,整个车站只有他一个人,他整了一下衣领,径直走去。他叫戴来,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小来,人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生不带(戴)来说的就是他。就在半个钟头前,他又失业了,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诅咒着狠心的老板。 此时是下午两点钟,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走过这条小路就到他住的戴家村了。戴家村是一个典型的城中村,与繁华的市区仅仅一路之隔,这条笔直的小路是住在这里的人进出的必经之路,路的两边种了两排枫树,郁郁葱葱的,走在其中给人逍遥自在的感觉,这来来回回的,日久生情,人们都叫它逍遥路。此时又是枫叶红了的时候,小来搞不懂这景色究竟是美还是愁。走了没几步,小来远远的就望见三聚头站在路中间,小来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怎么一有倒霉事就碰上他们三个齐聚首,难道这里面有必然的联系? 他们三个分别叫张权、冠成、李贝,戴来也是在戴家村住了几年后才逐渐了解到他们的名字和事迹。他们三个是傻子,而且都是戴家村的当地人。那个衣着板正,手里总拿着份报纸读来读去的叫张权,听说他还是个党员;那个一年到头总穿着一件破破烂烂大棉袄的叫冠成,他不爱说话,至少小来从没听他说过话,他似乎唯一的爱好就是爱捡东西,捡了还不白捡,能吃的就吃了,能喝的就喝了,能抽的就抽了,都不能的才仍了;那个见人就道你好,还爱问人要东西的人叫李贝,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走路的时候走七步退三步,“李贝量步”是当地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今天小来刚失业,心情很是不爽,尤其见到三聚头,他就想低着头赶紧走过这条逍遥路。就当他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李贝开口了,“你好,你好。”一边说,一边还鞠躬。“我不好啊,我都失业了,还好呢。”“你好,你好”,他似乎听不懂。小来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人要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我跟傻子诉什么苦。他刚要继续走,李贝又说话了,“你好,给只烟,你好,给只烟。”“就知道,他要来这句”,小来心想,他一伸手掏出来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了他。只见李贝接过烟顺手别在了耳朵上,“你好,给只烟,你好,给只烟。”小来一怔,好家伙,他竟然在逗我玩呢,真是可怜他的心和想揍他的心都有了。但是终究怜悯之心占据主导,小来又抽出了一根,为了防止他又别在另一只耳朵上,他自己点上,抽上两口,递给了他。“谢谢,谢谢”,他还是那么彬彬有礼,如果他是个正常人一定适合当个大堂经理,小来心里调侃道。 小来今年二十三岁,虽然他也姓戴,但是此戴非彼戴,他是外来人,因此在戴家村他只能租房住屋。他住的房间只有五、六个平米,房间里就两样家具,一张床和一个只剩一扇门的小柜。小来的房东将自己的房子翻盖了个二层小楼,隔出十几个小房间出租。小来的房间是二楼尽头的那间,房间除了一扇房门,还有一扇向东的窗户,它也许就是小来始终不肯离去的原因。站在床上打开窗户,从窗口探出头去,一边享受着阳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望着下面南来北往的行人,是他最大的享受,掐指算来他住在这里也有三个年头了。小来的老家是平度,家里有还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双胞胎弟弟,因此,九年义务教育一结束,他就外出打工了,每年给家里寄钱补贴家用。刚开始几年他在省城济南的各个小工厂里辗转打工,后来,小来听一个认识几年的小伙伴说,他的一个老乡去青岛发了财还娶上了个漂亮媳妇。年少轻狂的他经不住诱惑,就这样他踏上了青岛的土地,至今也没有离开过。在青岛这一混就是三年,从十六岁“出道”,到现在二十三岁,小来还没有交往过一个女朋友,虽然他长得还有几份帅气,但是那丝毫没有带给他好运。发财和漂亮媳妇更是天方夜谭,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打工、挣钱,然后每年的年底往家里寄去或多或少的钱。即便是这样,他“财色兼收”的目标也丝毫没有动摇,这是他支持下去的信念,他向往美好的生活。 一进大门,小来就遇到了房东的儿子正要往外走。他和小来差不多的年纪,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小来便在心里称呼他东子。跟以往一样,他们并没有语言的交流,没有目光的对视,有的只是互相微笑的目光。小来也曾经试图改变这种情况,但是无奈他总是对他视如不见,搭不上讪,久而久之小来也就习惯了,他们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包租婆和包租公每天的生活很规律,包租婆每天就是定点买菜做饭,空闲的时候她几乎都在打牌;包租公则是每天定点喝酒,空闲的时候他喜欢站在街头看倔老头们下象棋,然后与其他观棋者一起指指点点、品头论足,既消磨时间,又图个乐子,一直到天黑他才回家睡觉。 院子里的租客们旧去新来,一批又一批,似乎搬家成了院子里最常见到的事。躺在床上,小来想起了刚搬走不久的可儿,不知道她现在搬去了哪里,过的怎么样了。他总是在这个时候想起她,长这么大,她是他喜欢的第二个女孩。第一个是她的小学同桌,但那实在是懵懂时期,况且她现在已为人妻,已为人母。他有情,却不知她是否有意,也不知他们俩还能不能再见面,更不知道他们俩有没有姻缘,但是无论如何他就是想她。[ 本帖最后由 酉心 于 2007-12-16 21:45 编辑 ] 二、小来和可儿一先一后,同一天搬来的,她就住在他的隔壁。刚开始的几个月他们并没有打交道,因为总也碰不着面,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走近了她。那是2000年的第一场雨,由于下的太仓促,很多人都没有带雨具,就这样下了公共汽车后,小来和很多人挤在车站避雨。站了约半个钟头,雨看起来也没个停的意思,车站里的很多人开始陆续打电话求援,一会的功夫车站里避雨的人就所剩无几了。又过了十几分钟,车站里只剩下了四个人,其中有一对是小情侣,坐在一个长凳上,有说有笑的;另一个长凳则只坐着一个女孩,因为她背向而坐,所以看不到她的模样。小来这一站足足有四十分钟,他也顾不得体面,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当他还在体会坐着是多么的舒服的时候,那个女孩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看的小来至今还记忆犹新,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外加一点楚楚动人。之后两个人都笑了,因为他们毕竟认识,他还帮她搬过家。他们俩只是那么默默的坐着,时而相互注视,时而看看别处,车站里只有那对小情侣的打情骂俏声。又过了十几分钟,小情侣也忍不住了,顶着小雨嘻嘻哈哈而去。虽是小雨,但是小来和可儿眼瞅着那对小情侣没跑出多远就湿透了衣服。当小情侣离开视线之后,他们俩相视而笑。“你为什么不跑?”,可儿忍不住先问他。“我没衣服换,脏衣服还没洗”,他挠挠头。“哈哈”,她笑的更开心了。“那你为什么不跑?”,小来也忍不住问她。“我带着书呢,刚借来的,淋湿了是要赔的”,说着她从布袋里拿出来几本书。小来看过去,能看到的那本书的封面上尽是红男绿女,他想这应该是言情小说吧。她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赶紧将书又放回了布袋。“你老家哪里的呢?”,小来问道。“莱西,你呢?”“我的老家是平度,你在哪工作呢?”“我在糕点屋,你呢?”“我在修车行。”“哦?修汽车很厉害的嘛。”“嗨,我是打小工的,技术活一窍不通,没什么可厉害的”,小来声情并茂显得不屑一顾。“那你不会跟着学技术啊。”小来挠了挠头,“学是学了点,可是重要的人家也不教,可能是他们学来的也不容易吧,不舍得教。”“怕是被你学会了抢了人家的饭碗吧?”“恩,也是,工资快是我的两倍了,谁不眼红呢。”“你干了几年了?”“修车刚开始干呢,才几个月,以前在一直在小工厂里干。你呢?以前做过什么活?”“我以前做过保姆,现在我在自学考试,所以不能做保姆了。”“哦,还要考试啊,真是爱学习。”“你呢,也是念完高中么?”“没,初中毕业就没上了,呵呵,我不爱上”,他显然的言不由衷。“不念书怎么行,没有文凭工作可不好找的。”“是啊,凑合找呗,只要想干总有合适的工作。”“有是有啊,那可就要干的很累,赚的很少了。”“是啊,赚的少点,慢慢会好起来的。”“恩”,她虽然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安慰性的应了一声。雨就这样淅淅沥沥的一直下,似乎没有小下去的迹象,没有风,除了汽车呼啸而过,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天色真的渐渐暗了下去。“不行,再这样等下去,怕是雨也停不下来”,可儿道。“是啊,这样吧,我跑回去拿伞,你等着我。”“呐,你不怕衣服淋湿了?”,可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呵呵,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衣服洗洗就是了,反正明天也不上班。”“明天是周二你不上班啊?”“是啊,我就周二不上班,呵呵。”“真巧,我也是周二休息。”“哦?那是有点巧了,不过……”,小来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挠了挠头。“不过什么?”“不过,我那里就一把伞,跑回去也找不到第二把伞。”“呵呵,我以为什么呢,我那里有一把,这是我的钥匙,伞就挂在门后,可不要乱翻东西噢。”说罢,她递过来房间钥匙,“知道了”,小来接过钥匙就跑进了雨中。此时,逍遥路上空无一人,小来踏着泥泞的小路,一路奔驰而去。很快他就跑回了住所-戴家村71号,只是几百米的路程,他已是上下尽湿。他首先打开自己的房门,拿出了雨伞,关上门后,他又打开了隔壁可儿的房门。这是一个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屋,与小来房间的脏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物品也不算多,但是摆放的井然有序,而且房间里还散发着女孩的芬芳,直叫小来脑门发热。来不及多看,小来从门后拿起雨伞,然后关上房门就往回赶。一溜小跑,小来赶到了车站,“怎么样,挺快的吧?”“恩,你只用了十分钟,真够快的。”“呵呵,我办事向来不含糊,咱们走吧。”“恩。”逍遥路上,小雨中,夜色下,两个人缓缓的走着。没有拉手,没有交流,有的只是心跳声和耳旁淅淅沥沥的雨声。门口,两人用微笑道别之后,就各自回屋了。长这么大,这是小来的第一个失眠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不知道折腾到几点才睡去。第二天,他在一楼的公共水龙头洗衣服的时候,她微笑着走了过来,有说有笑的和他一起洗,那是小来最难忘的一天。 三、第二天,小来起的很晚,可能是身心俱疲的原因,也可能是昨晚的梦做的太长,他已经久未做梦了。他穿好衣服,在街上的小吃店要了碗拉面,吃完他就要再次上路,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他要面对新的一天,他要去碰运气,而不能等运气碰他,因为他不能没有工作。 今天逍遥路上的三聚头没有同时出现,只来了一位,他就是张权。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今天拿的不是报纸,而是一份杂志,这令小来很好奇,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忍不住走近看看究竟是份什么杂志。走近一看,竟然是花花公子杂志,他忍不住捂着嘴笑,看来他真的傻,凡是能拿来看的他就看,不过今天的花花公子杂志不知道他是哪里弄来的。正在此时,小来的身后迅速围过来四、五个彪形大汉,围住了他们。小来惊讶的看着他们,心里揣测着他们要做什么。这时,为首的中年男子开口了,“张权,今天党员选举,跟我们走。”中年男子五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体态略胖,秃顶,额头锃亮。只见张权抬头望了望他,没有说话,又顾自看着花花公子杂志。中年男子见状使了个眼色,其中两个大个子将张权扶起来架走了。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小来这才回过神来,他叹了气,幸好是选举而不是打劫。 虽然没有碰到三聚头,但是这也丝毫没给小来戴来好运。傍晚,小来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此时的逍遥路已被头尾各两盏大路灯照亮着,行走其中如同走在星光大道上,但是星光大道上的小来却丝毫没有看风景的心情,他想的只是好好的睡上一觉,然后明天找到一份既轻松,又赚钱的工作。 过了逍遥路,不一会他就走到了71号所在的胡同,小来爱叫它71号胡同,因为这是一条独一无二的胡同。此时的胡同已经被一盏盏各式各样的红色小灯装饰起来,远远望去犹如元宵节家家户户挂红灯笼般热闹。这是71号胡同的特色,红灯是一个信号,它代表了这里面有钱色交易,这里是名副其实的红灯区。 虽然疲倦,但是他必须要做一件他不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洗衣服。因为他又到了无衣可换的地步,他拿起脏衣服和洗衣用具向一楼走去。昏暗的灯光下,小来独享着一楼的水龙头。洗着洗着,就见包租婆和包租公一起回来了,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老家伙,下次再跑那么远,看我还叫你吃饭。”“今天这头没棋局,就跑那头去了。”“你往后不用吃饭了,看棋就看饱了。”“下次注意,下次注意。”房东的房门是冲着大门的,距离水龙头不远。他们发现了正在洗衣服的小来,“小鬼,少使点水啊,虽然是自来水,可不是白来的,水费月月涨你不知道啊。每月收那几块钱水费都不够你们洗脚的。”“好的好的,马上洗完了。”包租婆是得罪不得的,小来知道她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因为这三年他的房租始终没有涨过,现在这个价钱在这里已经租不到像样的房子了。包租婆正在开房门,房门有两道,外面的是带密码的防盗门,里面是厚实的木门。此时包租公说话了,“你知道么,今天村党委改选,老书记落选了。”“是么,那可是大新闻了,谁当选了?”,她停下了开锁,略为惊讶的看着他。“你永远猜不到是谁”,包租公故作神秘。“猜不到,就告诉我呗。”“是给老书记开车的那个小司机,想不到吧?”“他啊,那小子平常默不出声的,我看他就像个有出息的料,他给他开了不少年的车了”,她又继续开锁。“八年,老书记再干一届正好退休,他怎么都没想到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给他开了八年车的毛头小子掀翻了他。听说老书记是一票落选,都在传那关键一票是张权投的。”“张权?傻子也能投票?他不是老书记的女婿么?”“那谁知道呢,都这么说……”这时内门也打开了,两人走了进去,声音立刻消失了。小来笑了,心想傻子的票也不是乱投的。 小来把洗好的衣服凉在了二楼的长绳上,就回屋休息了。他翻开一本基督教小说,看了起来。可儿走后,留给了他很多书,这就是其中的一本。其实所有的书他都看过不止一边了,但是他却忍不住一看再看。看着看着,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中,他和可儿一起玩耍,在一个广茂的平原上,阳光普照,到处都是鲜花,到处都是他们俩的欢笑和足迹。忽然镜头一转,他们俩落到了一个封闭的场馆,场馆没有门,到处都是高高的窗户,此时场馆的屋顶已经着火,冒出了浓浓的黑烟。他们两个想呼喊却被浓烟呛的发不出声音,他们想逃,却没有出口,他们两个抱在一起感到越来越窒息,只感觉整个场馆开始旋转起来。恶梦到此为止,小来啊的一声坐了起来,梦醒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但是,他的耳朵却仍然感觉十分嘈杂,他稳定了一下情绪,仔细听了听原来不是梦的残留而是真的嘈杂,有凄惨的喊叫,也有奔跑、追逐的声音,而声音是他窗外的胡同里发出来的。 他赶紧打开窗户,探出头去,也不知道现在几时几刻,借助远处微弱的路灯和四处的小红灯,只看见胡同里有两个人分别被三四个人围攻。一个就在他的窗下,行凶者下手之狠令人发指,被打者抱着头发出杀猪般的撕喊;另一个则被打倒在十几米外,被打者发出同样凄惨的撕喊。两人的撕喊一高一低,一近一远,形成了共鸣音,令人闻风丧胆。小来仔细看着窗下的挨打之人和行凶之人,行凶之人身着清一色的黑色便衣,挨打之人则是两个外地男子,他立刻明白了他们是何人。行凶者是某家的小哥,被打者则是嫖客。 所谓小哥就是帮小姐看场的打手,遇到拒绝付钱、少付钱、偷钱或者挑事的人,他们就出场摆平。这三年里,小来已经看过几次这种场面,有点习以为常了,他甚至看过两帮小哥械斗的场面,几十个人身着两色服装,舞棒、弄棍、使刀的场面甚是壮观,比起电影院里来的真实刺激。那一次是两家互相抢生意引起摩擦,结果当然是几十个小哥连同妈咪、小姐一起被“请”走,听说交了很多罚款,但是几天过后,红灯依然。 他们一直在打,一直打到两个被打者奄奄一息才罢手,末了还啐上一口,“没钱还玩女人?玩完了就跑,跑的了么?长长记性,出来玩是要带钱的。”惨剧到此收场,行凶者迅速撤离,没有人出手相救,有的只是大小不同,高度不同的窗户上看热闹的人,包括小来。 第一次见这种事情的时候,他曾经拨打过110,结果他被带进警局又是录口供又是签名按手印,末了还被告知随时听候传唤,搞得他惶恐不安了好几天,就像是他做了亏心事而被逮进局子一般,那是一个他永远都不想再去的地方。 小来窗下的被打者被打的很重,吐了一大滩血,看来是内脏破裂,在地上直打哆嗦,两个人都已经无法站立。在地上躺了好大一会,远处的被打者勉强站起身来,一瘸一拐走过来,倾尽全力将小来窗下的被打者扶起,两人就这样一瘸一拐的相互搀扶而去,留下的只有一大滩血。不一会110的警笛声响彻云霄,红灯就在那一瞬间熄灭,红灯区在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由于警车开不进胡同,所以只是过来了四五个全副武装的警察。看来还是有好心人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寻访了几户人家后就离开了,因为不是事主报的警,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场惨剧过后,红灯区再次闪亮起来。此时的小来已无心睡觉,他的心绪难以平静,很多问题浮现在他眼前。首先,他在想那两个人,究竟是不是自作自受呢?对于这个问题,他的结论很明显,偷东西的小偷都要被打被谴责,何况是偷色。其次,他在想那两个人应不应该救?他想救还是应该的,至少他在心里救过,至于没有行动,那是因为在71号胡同他是一个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自己的小人物,何况他是家里的经济支柱,更何况那两个人根本不值得他救。就连打120急救电话,他都没有做,因为小哥说过那两个人似乎是因为忘了带钱……他想就因为这个,他信不了基督,因为上帝不会要一个自私、懦弱的人。最后,他在想包租婆的确是个好人,因为在这灯红酒绿的71号胡同现在唯独71号没有亮红灯。就在前几个月曾经有过一个干这事的女人租过二楼的一间,那一间恰恰就是他的隔壁,也是可儿的对门。那个女人看上去很老,虽然浓妆艳抹,但是仍然看得出是个乡下女人。于是,71号也挂上了两盏小红灯。一到晚上,小来就要被这两盏令他恶心的小红灯包围,一盏在他门外,一盏在他窗外。虽然关着门,拉着窗帘,但是一到晚上那两盏鬼灯就一直萦绕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赶之不走。再加上那个老女人极其恶心的,极具穿透力的叫床声,令他作呕。更有一次,有个酒鬼半夜敲他的门,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打开门要去跟他拼命,结果打开门之后发现那个酒鬼已经睡在了他的门外。那段时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精神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包租婆也是碍于收了她一个月的房租,才没有立即赶走她。果然,一个月后她就被清理门户了,而且包租婆规定天一黑大门必须关上,这令房客们拍手称快。 四、几天后,小来终于又找到了一份工作,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地点就在71号胡同不远的杂货铺,这是他第一份足不出村的工作。看来他的基督教小说没有白看,上帝终于眷顾了他一回。杂货铺原来的帮手回老家结婚了,所以老板在店门口贴出告示招聘杂工,这刚一贴出了就被小来撞着了,真是无巧不成书。杂货铺所在的街是本地人打牌、下棋的聚处,而且由于杂货铺老板本身就是个象棋迷,所以杂货铺门口成天摆设着几桌棋局和牌局,参与和围观的人数众多,场面热闹非凡,老板也经常上手,就连包租公都是这里的常客。不过包租公是一往的只看只说不参与,大概他是既想娱乐又怕输棋的缘故吧,小来心想,看来包租公也不是君子,因为书上说观棋不语真君子。杂货铺的工作十分轻松,无非是装卸物品,顶多有个大件物品帮买家送回家,而买家绝大多数住在戴家村,加上待遇不错,老板又待人和蔼,因此小来对这份工作的热情空前高涨。每天除了工作小来还能耳闻目染不少当地的趣闻,这也令他前所未有的快乐。 刚去的第二天,就赶上个周末,杂货铺一大早就门庭若市,场面甚是火爆。虽然人多,但多不是买东西的,而是找乐子的倔老头居多。老板周末是不上手的,因为他要搭理生意,以免人多手杂丢了东西。当然他对他们还是报欢迎态度,因为他们给小店带来了巨大的人气。 人群里有几个嗓门大的,好家伙一嗓子几百米外都落地有声,站在旁边的小来更是听得清清楚楚了。“……”甲:“你们知道么,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小司机’一上台就清理门户了。”乙:“清理什么了?”甲:“老书记手下的呀,原来那些有油水的活都换人了。”丙:“那还不是应该的,谁不用自己人谁傻子。”甲:“我看老书记是青史留名了,咱们村的地都是他卖的,你想想咱们村原来多大,他把四边都卖了,现在就剩下中间这点地方了。”丙:“中间我看也保不住了,那‘小司机’还不抓紧时间把咱卖了?四年足够了。”甲:“卖卖卖,卖地的钱咱们见着几个了?以前可以种地、打鱼,现在还有房租吃,以后都喝西北风啊?”丙:“分钱哪里能轮的到你?喝风么你也抢不到头喽。”甲:“轮不到我,轮到你了?”丁:“行了,行了,都是些小草民在这竖鼻子、瞪眼睛有用么?人家把老婆蹬了,儿子也送出国了,现在都不知道藏在哪个别墅里亲女人呢。”甲:“我看他也就那么点本事。”丁:“你本事大。不当官说官黑,当了官比官黑,你要是当了官指定比他还黑。”众人:“哈哈哈哈……”小来也跟着笑了笑,他的笑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谈话内容有趣,而是因为大家都笑了。甲:“我刚才还没说完呢。”丁:“是不是他分你钱了,你忘说了?”众人:“哈哈……”甲:“老丁,你今天跟我干上了是吧?要不咱俩掐两把?”丁:“那俺不敢,掐坏了我,你又没钱报销,还是说说你有什么没汇报?”众人:“哈哈……”甲:“就是那个张权,你猜怎么着,‘小司机’把他安排进办公室了。”乙:“张权?哪个张权?傻子张权?”甲:“那还有假?我去办公楼的时候亲眼看着的,他还是单人单间呢。”丙:“看那样传言还是真的,那关键一票弄不好真是他投的,这就叫投桃报李吧。不过,张权不是老书记的女婿么?”丁:“嗨,说话说全了,是前女婿!人一傻,他女儿就改嫁了,也没给他留下个后。”乙:“这也难怪她,万一给他生个儿子也傻子呢?”丁:“傻子好啊,这年头傻子金贵,怎么样老甲,咱连个傻子都赶不上吧。”甲:“去,咱能和他比么,那一票金贵了。不过他坐办公室倒是挺合适的,坐哪里不是坐,反正他坐哪都是一整天不带挪地方的。”乙:“哎,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甲:“那还有假,找个拖拉机从你头上压过去,你试试傻不傻?”乙:“算了,不用试试了,我宁肯不要钱,我也不干傻事。”众人:“哈哈……”甲:“那场面我亲眼目睹了,惨不忍睹呐,这辈子都忘不了。当时都以为他死定了呢,结果送医院救活了,真是奇迹。医生说幸亏他当时头的下面是块黏土,要不然脑袋就压成纸了。”丙:“我当时也在,嗨,咱大队当时那个开拖拉机的就是一傻子,开拖拉机非戴个墨镜。他也很惨,赔钱赔的把房子都卖了,老婆也跑了,现在人都不知道去哪混了,不过张权没死真是个奇迹。”甲:“这就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丁:“嗨呀,咱老甲同志啥时候也学会造句了呢?”众人:“哈哈……”从那以后张权真的没有再出现,至少小来是没再见过。 五、几周后的一天,小来被获准放假一天。一大早他就兴高采烈的出门了,他打算到市里找那几个认识三年多的修车行的朋友玩。今天的逍遥路上,只来了一个傻子,他就是冠成。只见他依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三个傻子中他是最不体面的一个。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目光直愣愣的瞅着小来,看的小来心里直发毛,小来想,大概他平常都是这样看人的。小来忽然心血来潮,他想多观察观察他,因为他对他们三个一直都很好奇。于是他在冠成对面路边的枫树下坐了下来,他打算过一会再走,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小来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冠成的反感,他依然直愣愣的瞅着小来,小来没有躲,也微笑的看着他,这回把冠成看的不自在了,他从路边捡起一根残烟,又从口袋里熟练的拿出火柴点上顾自吸着。 两人就这样,时而相互瞅瞅时而别处瞅瞅,相处的很融洽。可是这个状态没有维持到第十分钟,就被从外驶来的一辆汽车给打断了。由于小来修过车,所以基本上他没有不认识的车,但是这辆车除外,它一时不能确定他的品牌,不过他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此车是加长型的。这车不偏不倚正好停在小来和冠成的中间,将他们两个人挡了个严严实实。小来从侧面浏览了一下这辆车,黑色的外壳,显得威严端庄,这车的外皮一定很坚固,因为它看起来比奔驰都厚重,他想它也许是定做的加长奔驰吧。这时汽车的四个门同时打开了,下来四个保镖模样的人,他们清一色的戴着黑墨镜、穿着黑西服。黑西服分别站在汽车的四周,之后又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因为被汽车挡着,所以小来只能看到他俩的上部,男的很高很魁梧,女子的则中等身材。此时已是深秋,火红的枫叶一片一片随风掉落,秋风吹的黑西服个个衣角随风舞动,吹的那女人长发飘飘。小来被这个场面震住了,长这么大没看过一场大片,它想这不会是在拍电影吧?于是,他站起身来,想靠近一点看个清楚。可是走了没两步,近处的两个黑西服面色凝重的走了过来,连推带桑的把他往村庄方向赶出了十几米远。小来连忙解释,他要出去,而不是回去,于是那两个黑西服又驾着他一吱溜的向村外走着。小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驾着走,走的甚至比他自己步行的速度还快,可见二人功力之高强,他倒是无需费力,乱蹬跶着腿。此时他可以看到车上下来的女人丝毫没有受他的影响,她也戴着黑墨镜,看不出年纪,白色的长裙随风舞动,面对着冠成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而她旁边的人个头最为魁梧,显然是她的贴身保镖,此时他正面对着小来,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是光他脸上的杀气就足以让小来胆战心惊。这阵势小来也就在电视上看过,亲身经历的感觉很是不爽,他不明白这些人找冠成干什么。冠成仍然肆无忌惮的四处看着,若无其事的吸着烟。就在小来经过车头的一瞬间,他看清了此车的车标,并且默记在心。很快小来就被那两个黑西服驾到了出村方向距汽车十几米开外,随之就被卸下,末了还推了一把。小来也识趣,头也不回的走着,又走出十几米的时候他站住了。他回头看了看,他想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只见那两个黑西服回到了原来站的位置,其余的人则没有变化。这时冠成的残烟抽完了,只见那女人拿出一盒烟,旁边的贴身保镖给她点上,她抽了两口,安在了冠成的嘴上。这一举动令小来目瞪口呆,他越发搞不懂这些人是在做什么。这时,那个贴身保镖发现了小来,他的黑墨镜随着枫叶闪出的阳光反射了过来,吓得小来拔腿就跑。 公交车上小来完全被刚才的情景打乱了心思,他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一愣神的功夫,坐过了一站,他骂自己没出息,一点小破事就没了分寸。他磨磨蹭蹭的走到了修车行,一看表已是十点多钟。“傻来啊,你还活着啊?我以为你不是死了就是把我忘了呢。”见到好友小来立刻喜上眉梢,“说什么呢黑子,我把自己忘了也忘不了你。这不是一直没空来看你么,你现在好么?”两个人热情的拥抱了一下。“好着呢,我还是风吹不动,雷打不动,你呢,现在干什么?”“我工作都换了好几茬了,现在就在戴家村的杂货铺里当杂工,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嗨,现在不景气,都让老板裁了,就留下我和一个老技工了,兴许你下次再来,我也消失了呢。”“不会吧?就剩两个了?其余的都走了?”“是啊,你都多久没来了,人是一点一点裁的,现在修车的地方太多了,竞争激烈呗,我看老板也有转行的打算了”,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那你岂不是也要早做打算?不要像我似的第一个被裁,当时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个我知道,我想好了,要是干不下去我就回老家结婚种地过日子。”“跟那个疯丫头?”“什么疯丫头?说你很久没来了么,那个早散伙了。”“散伙?为什么散伙?”“嗨,这还用问,她嫌我没钱没房子,就傍了个老头当二奶,前几天还来看我呢,都成狐狸精了。”“啊?都是真的?”“这还有假?”“那你跟谁结婚?”“我爸在老家给我说了个,给你看看她的照片,很漂亮呢,我都着急见面了。”小来接过照片,“恩,打扮打扮还能更漂亮。”“去,去,你懂什么,这叫原始美,抹化的跟妖精似的女人白给我都不要。”“哈哈,黑子就是黑子,有骨气。”“你呢,还是名花没主?”“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喜欢单身生活。”“得了吧,三年前就想女人想的睡不着觉,现在都跟老驴同岁了还没弄着个曼,怎么混的?实在弄不着曼就弄个大娘将就将就过呗。”“死黑子,老拿我开涮,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你不知道啊?你跟那疯丫头鬼混的时候谁给你把风,你忘了?”“哈哈哈哈……”,两个人开怀的笑着。“对了,我今天看了个车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车标的形状像一只老鹰你知道是什么车么?”“老鹰?还烤鸭呢!是劳斯莱斯吧,你等着我给你拿样册。”黑子进屋拿出一本样册,从中找到了一款车指给小来看,“是这个么?”“对,车标一样,样式也差不多,不过我见的那车是加长型的。”“哇,那就牛了,不加长的我都没见过,你在哪见着的?市政府?”“不是,就在戴家村出村的逍遥路上,你去过的。”“那条土路?能跑这车?得了吧小来,吹牛你也打打草稿好不好。”“真不是吹牛,而且就在我刚才来的路上看着的。”“嗨,越来越吹了,还真不是吹牛,是吹鹰!一上来就吹鹰,吹,使劲吹,妹妹你大胆的往前吹啊,往前吹……”“哈哈,黑子又唱上了,是不是那疯丫头嫁给个老头,你受刺激了?说实话你还想着她对不对?”“胡说,我才没有。”“不用狡辩拉,唱歌最能暴露内心了,唱什么歌就暴露什么。”“吆,几年没见小来同志长进了不少,有学问了。”“那是,我念书了。”“念书?念小人书还是小黄书?”“哈哈,差不多,差不多。”“得了,不跟你扯了,难得你来看我,中午我请你,啤酒加水饺,怎么样够意思吧?”“中午?你能走的开么?”“嗨,想什么呢,真拿自个儿当豆包了,傻来就是傻来,非叫俺说全了,不是下馆子,就在这儿!啤酒两瓶,饺子两盒,够意思吧?”“哈哈哈哈,你呀!” 六、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小来在杂货铺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每天定时出摊、收摊,收验旧货,陪买家看货,侃价,交易,送货等等,凡是小来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游刃有余。由于表现出色,小来深得老板的赏识,他不仅提高了小来的薪水而且赋予了小来几乎所有能给的权力。小来更是乐得其所,店里店外的忙活,俨然一个二当家的。由于小来将小店经营得有声有色,老板虽然高兴,但是除了收钱他几乎无所事事了,于是他干脆将柜台都交由小来管理,柜台钥匙他和小来人手一把,他只是晚上核对一下流水,白天则一头扎进棋局里不出来了。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元旦这天,老板看着这两个月的帐单喜上眉梢,小来的能力令他折服,小来的品行令他欣赏,比起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简直天上地下。老板想如果他有个女儿,他一定会招小来做女婿。老板给小来派了个红包,小来本来坚决不收的,但是老板说拿人俸禄,与人办事,给他红包是希望他越发努力工作,于是小来就欣然收下了。小来心里想象着他把钱寄回老家的时候,远在平度的父亲拿着钱喜极而泣的场面。晚上收工的时候,小来依然精力旺盛,当付出与回报成正比的时候精神的喜悦溢于言表。晚上,小来躺在床上,他把这两个月的收入仔细核对了一遍,塞到了小柜底下,这是他一贯放钱的地方。3000块,两个月的时间赚这么多,这是他出道以来的第一次,他的脑海里充满了快乐。由于他省吃俭用,老板又是三餐全管,所以他赚到的钱不多不少,一分没花。他合计着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去银行汇钱,他希望听到老爸的笑声。 吃过午饭,小来和老板打过招呼就一路飞奔回住处,他要赶紧汇钱,然后回去工作,老板这么器重他,他不舍得浪费一点时间。开门的时候,他发现隔壁的房门开着,就是可儿对面的那间,里面到处都是废纸,一片狼藉的景象。他倒是搬的挺快的,早上人还在,小来一边想着一边哼着小曲开着房门。打开了房门,小来哼着小曲就去搬柜子拿钱。他以前从没有过哼小曲的情调,可能是最近状态太好,心情也上佳的缘故,也可能是受那些倔老头的影响,他也产生了点资产阶级情调,总之他的心情从来没这么好过。一伸手,没摸着,“嗨,瞧这点出息,还能让煮熟的鸭子烫着手?”,他调侃道。二伸手,又没摸着,“平常总放这儿的,真是兴奋过头了,兴许塞里面去了”,他猜测道。三伸手,还没摸着,“非跟我较劲是不?我把你搬起来,让你来个底儿掉,哈哈,看你还往哪里躲?”他把捉蟑螂的招数也用上了。随着小柜被搬起,小来脸上的喜悦刹那间灰飞烟灭,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小柜下方。只见小柜底下一无所有,小来端着小柜的手刹那间失去力气,小柜自由落体,落在了地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他抱着头努力回忆着昨天晚上放钱的过程,毫无疑问,他像以往那样塞进去的。难道是被老鼠拖走了?他把床上床下搜了个遍也没见着个钱的影子。他的世界彷佛在那一刻崩塌,他瞠目结舌,他难以置信。窗户都是关着的,难道煮熟的鸭子真的会飞走?他无力的坐在床上,大脑仿佛停滞了,他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过了十几分钟他才回过神来,一定是被偷了,因为他不相信牛鬼蛇神。可是他的门和锁都是完好无损的,窗户也是从里面插上的,除了门和窗这个房间别无第三个出口。他顾不了那么多,他现在只相信这钱一定是被偷了,只是什么手法还不知道而已。他并没有关门,径直下楼去敲房东的门,因为现在他的房间里已经彻底没有了值钱的东西。包租婆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掐着馒头就出来了。“小来啊,吃饭了么?”,包租婆一边咀嚼着,一边道。“我被偷了。”“什么?被偷了?”,包租婆有点猝不及防。“恩,我肯定是被偷了,而且肯定是今天早上的事。”这时,包租公也走了过来。“被偷了?丢什么了?”,包租公问道。“我这两个月个工资,一共3000块钱,本来打算回来拿钱去银行汇款的,回来就发现钱没了”,小来说着说着就声泪俱下了。“你先别着急,咱们上去看看再说”,包租公道。小来和包租公一起上楼去了,包租婆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和馒头跟了上来。 包租公和小来站在小来的房间门口,小来指着小柜道,“钱就是放在这个小柜的下面的”,说着他把小柜搬了起来。包租公进屋看了看,然后问道。“你的钥匙有没有丢过?”“没有,绝对没有,我的锁是自己买的,钥匙一直放在床角,也一直没人进过我的房间。”“锁呢?锁有没有被破坏,或者失灵?”“没有,你看我回来之后是正常打开的锁,而且锁现在也是好好的。”小来一边说着,一边将锁反复关上,再开开。包租公看了看锁,然后又退出房间看了看锁臂。“你的门是被人用螺丝刀拧开锁臂后打开的,偷了钱后,他又把锁臂给拧上了,所以看起来就像没有人进去过。你看,这锁臂上留下来的拧痕是全新的。”“是真的!大叔,帮我查查是谁偷的好么?我的钱是辛苦赚来的,不能丢啊。”这时包租公看了看一旁的包租婆,“上午家里有什么外人来过么?”“外人没有,就是住这间的那个小伙子八九点钟就拖着个皮箱往外走。我还问他去哪,他说他串门走亲戚。其他人都是一大早上班的上班,出门的出门。”包租公进那间看了看,“肯定是走了,不回来了,他偷的可能性最大。”“恩,这么看十有八九是这小子偷的,他成天游手好闲的没个正事干,房租再过两天也到期了”,包租婆道。小来这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包租公和包租婆面前,“求求你们,帮帮我找回来那些钱,求求你们了,我老家还有弟弟妹妹等钱用。”“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们一定帮你”,包租公说着去拉小来,可是小来就是跪着不起。“没事,我那里有每个人的身份证复印件,他的也有。小来你打110报警吧,让警察查查他的户籍一般就找到了”,包租婆道。“好,谢谢大叔大婶了”,小来赶紧拿起手机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下午,愁眉不展的小来坐在杂货铺的柜台前。老板看出了他的心思,“小来,出什么事了?”“老板,我的钱被偷了。”“丢了多少钱?”“我这两个月的工资3000块钱,全被偷走了,本来刚才就可以汇钱的,结果被一个房客偷走了,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等钱用。”“报案了么?”“报了,警察马上就到了,但是他一看身份证就说是假的,还说这种案子不好查,结果只是做了个记录,并没有立案。”“小来,别灰心,这是1000块钱,你先汇回去。”“不,老板,这钱我不会要的!”“你先听我说完,这钱不是白给,是预支给你的工资。你还年轻,要好好干,老板相信你会干的好,所以先预支给你这些用。如果业绩好,月月都有红包。”“谢谢老板”,小来的眼眶里闪烁着感激的泪光。“快去吧。”不一会,小来汇完了款回到了杂货铺,但是心情依然低落。这时老板又把他叫到身边,“小来,人活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都要经历磨难,没有过不去的槛,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人年轻的时候难免犯错误,犯一个小的错误,要举一反三,要牢记心怀,避免犯更大的错误。那样的话,你犯的错误就不是损失,而是财富,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恩!听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好多了。”“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启发。”“恩。”“你知道戴家村有个人叫李贝么?”“是那个见人就道你好,走路走走退退,还爱问人要东西的李贝么?”“就是他。”“我认识他,他怎么了?”“你知道么,他在92年的时候就有100多万了。”小来很惊愕的看着老板,“92年?100万?”“没错!你听我给你从头道来。” 原来,李贝经历过一场人生的大起大浮,由于无法承受大起大浮所带来的巨大落差导致精神崩溃,变成了傻子。在八十年代初中国刚开始改革开放,现在的人都说那时候的一只鸡都能飞到天上变成凤凰,但那其中的艰辛只有亲历者才清楚。李贝就是其中一个,他起早贪黑的做小买卖,那时候戴家村有个顺口溜叫:骑着嘉陵,拐着秤,感谢邓小平。政策的改变起到导向的作用,但归根结底要事在人为,李贝是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他脑子活,不怕吃苦,靠贩鱼贩虾他赚到了一点本钱,之后他就南下了上海,从此杳无音讯,直到92年底他又忽然出现在了村里,而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把他送回来的是两个上海的公安,当时围观的人很多,杂货店老板也是其中一个。有人问随行而来的警察,李贝究竟是怎么傻的?警察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说他一头栽倒在上海证券交易所,经医院抢救后,移送到了公安局,公安局根据他的身份资料派遣他们俩将他移送当地政府。原来,在上海的打拼了多年的李贝91年的时候已经有了十几万的资金,此时他看到有人买股票赚了钱,他经不住诱惑,一头扎进了股市。非常巧合的是,他一入市恰逢牛市,他买的股票每天都在疯涨,到92年五月份的时候,他的身价就已经超过了100万,他欣喜若狂,他觉得股市把他送上了天堂。于是他卖掉了一部分股票,住进了豪华的宾馆,坐上了崭新的轿车。每天坐在大户室里一边抽着雪茄,喝着香槟,一边看着红色的箭头继续上扬。谁知天意弄人,不出几天股市行情急转直下,刚过上贵族生活的李贝也开始坐不住了。他买的股票每天都是绿一色,有的甚至封死在跌停板上,他的股票市值每天都在大幅萎缩,李贝被绿色的股市搞得每天坐卧不宁、寝食难安,他没经历过这个。股票咨询师们每天都在喊调整、调整,搞得李贝更是分不清楚南北。此时他面临两难的境地,如果此时他选择清仓,他的股票市值比起前些天股市顶点的时候已经损失过半,他虽然元气大伤,但是终究还有资本,比起刚入市的原始资本甚至还有盈余;如果选择补仓,这就像是在赌博,因为谁都不知道,这该死的“调整”究竟在哪一天终结。终于,在李贝的股票市值缩水到四分之一的时候他作出了决定,他选择了补仓!这一补,他投上了所有的可流动资金,包括那辆车,此外他还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借钱,人生难得一次搏,他豁出去了,他赌红了眼。他祈祷上苍保佑他,他祈祷明天股市就“调整”完毕,走出低谷,重回天堂。结果,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股市继续一路下挫,到11月份的时候他的股票市值已经不足十万,而他此时光借款就达五十几万,他彻底破产了。多少天来挥之不去的阴霾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只感觉天旋地转,一个跟头栽了下去,醒来后也就成了傻子,还落下了“李贝量步”的后遗症。 听完了老板的讲述,小来深出了一口气,李贝的经历使他震撼,正如老板所说,他还很年轻,他失去的只不过是两个月的薪水,这磨难比起李贝来简直都算不得磨难。老板的言下之意就是人没有过不去的难关,即便是遇到李贝那样的磨难也要勇敢面对,生活总是要继续。此时,他的心情已经被完全捋顺,他又投入到了快乐的工作中。 七、可儿虽然搬走了,但是她并没有搬远,因为小来伏在柜台前望着街道的时候还偶然见过她几回。虽然每次他们只是相视一笑,她就匆匆而过,但是这足以让小来兴奋上一整天。于是小来有意无意的总是往街上瞅上几眼,这几乎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小寒这天,小来像往常一样在店里忙碌着,因为年关将至,所以有很多人置办年货。这几天老板也顾不得下棋了,还特意叫了老板娘和他的小儿子来帮忙。此时,老板正在招呼几个客人买烟花,老板娘也在招呼几个打算买个旧电视的年轻人。老板的小儿子对于生意似乎不太感兴趣,他最擅长的是在网吧里打各种电脑游戏。在店里,他只是偶尔帮忙搬搬东西,其余时间几乎都在看着那台收来的旧电视。小来刚收了一张旧床,正在忙着组装起来,这是一个刚刚搬走的年轻小伙卖掉的,他与小来年纪仿佛,言谈中小来了解到他已在这里混迹了几年,由于没个眉目,因此决定离开。正在装着,又来了客人,小来抬头望去只见来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后好像还跟着个小曼,由于正好被他挡着,所以看不到样子。“你好,需要点什么?”“我来看看有没有电褥子,我外甥女的电褥子坏了。”“电褥子有啊,单人的有两种,一种质量好点,当然价格贵点;另一种价格便宜,但是质量一般,您看看要哪种?”小来一边说着,一边从货柜上拿出两条电褥子供他拿捏。中年男子走到小来的身边,看了看两种不同的电褥子,“这个要多少钱?”“您真有眼光,这个是质量好的,要100元。”中年男子笑了,“小伙子真会说话,能便宜点么?”这时中年男子身后的小曼探出头来,小来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可儿,她正笑嘻嘻的看着他。这一看不要紧,小来的心态顿时发生了微妙的改变。“这个进价70元,您给80元吧。”“行,中年男子爽快的付了钱。”小来接过钱,目光仍然没有离开可儿,“可儿,你搬到哪里去了?”“我搬到舅舅家了,舅舅家就在村南,离大海很近。”中年男子见两人认识,就笑呵呵的躲到一旁了。“你现在还考试么?”“考啊,我现在就差两门就全通过了,你还在71号住么?”“是啊,我还能去哪里呢,在那儿住挺好的,对了,你为什么搬走呢?”可儿低了低头,脸色微红,“舅舅说女孩大了不好一个人住。”“噢”,小来应了一声。“可儿,咱们走吧”,这时可儿的舅舅在门口喊道。“好”,可儿大声应答着,“我走了,再见。”“再见”,虽然小来还有话想说,可是他总是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可儿刚走,老板眉飞色舞的走了过来,“喜欢她,对么?”“哪有”,小来乐呵呵的把钱放到抽屉里锁了起来。“男子汉就要光明正大,扭扭捏捏的可不是男儿本色。直接告诉她你喜欢她,看她什么反映,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一通话说的小来脸色通红,他何尝不想那样做,这三年里他有过几次这样的机会,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夜半时分,小来躺在床上久久不能成眠,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他思绪万千。回想他们刚来的时候,可儿和他还算情投意合,但是好景不长,东子发现了可儿,便有意无意的与她搭讪,这一来二去的小来渐渐的被疏远。小来与东子没有可比性,东子的个头比小来高,人长的帅,皮肤也好,举止谈吐皆在小来之上,最为关键的是他的家境比小来好。与他站在一起,小来找不到一丝的平衡感。那段时间小来最为痛苦的事情就是下班,看到他们甜蜜的欢笑他心如刀割。但是,这种情况维持了一个多月就匆匆收场了,因为包租婆出场直接将星星之火给掐灭了。这一来,小来的机会又来了,但是可儿的情绪却因此低落了很长时间,当然也就没有理他。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可儿和小来才又“步入正轨”,但是可儿却由于忙于自学考试无暇顾忌“感情”,就这样匆匆忙忙又是一年。到了第三年,小来和可儿的关系也是没有多大的进展,在非常有限的见面机会里他们维持着最纯洁的友谊,就像是一层一捅即破的窗户纸,却迟迟没有捅破,因为谁都没有捅,可能是欠缺火候,也可能是欠缺动力。因为窗户纸没有被捅破,他们的友谊也就没有更进一层。直到发生了“红灯笼事件”,不久之后她就匆匆忙忙的搬走了。匆忙到没有和他打一声招呼,为什么要打招呼呢?也许是他在自作多情;也许是她受了惊吓,只顾得自己跑路去了,东西则由她的舅舅代搬的。想着想着,小来睡着了,梦中他和可儿漫步在鲜花盛开的逍遥路上。此时,逍遥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俩手拉着手自由自在的蹦着跳着。走着走着,他俩发现路中央出现了一对情侣,他们正在纵情的长吻。于是他俩好奇的走了过去,走近一看那男的可叫一个帅,那女的可叫一个美,真是天造一对,地配一双,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令小来和可儿顿感黯然失色,只剩下赞美和感叹。忽然,一辆黑色轿车如幽灵般疾驰而来,路边的鲜花瞬间被蔓藤吞噬,那车飞快的开到了那对情侣的身边,小来定睛一看正是那辆加长劳斯莱斯,车上的人清一色的黑墨镜、黑西服。车门刹那间打开,跳下来几个黑西服,他们将那女子抓住后立刻带往黑色轿车。那女子挣扎着呼喊着那男子的名字,却无力改变命运,就这样被掠走。那男子追上去,却被两个黑西服迎面击倒,其中一个踩着他的肩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不!”,小来大喝一声,发现已是梦醒时分,但是刚才的一幕幕仍然记忆犹新。他深吸了一口凉气,他庆幸这仅仅是一个梦而已。但是他却琢磨不透为什么一场人间惨剧会在他的梦里上演,为什么那辆劳斯莱斯又一次出现,看来那劳斯莱斯真是一个谜,一个困扰他的挥之不去的谜。 八、小来总是在春节的前一天傍晚坐上回乡的长途汽车,因此他看不到戴家村的新年。听老板说,戴家村的新年焰火从傍晚开始一直到除夕夜里一两点钟都不停息,场面壮观,可惜小来没有这个机会看到,他们老家的新年可远没有那么热闹。今年,小来决定留在这里过年,因为今年他赚的钱比往年少,也因为他好奇戴家村的新年究竟是什么样子。于是他老早就跟家里打了招呼,也告诉了老板,老板很高兴,邀请他除夕夜到家里吃饺子过年,他欣然同意了。 年底这几天店里的生意异常火爆。这南来北往的,本地外地的,形形色色的客人挤爆了门槛。老板征调了他全家的劳动力才勉强够用,小来更是主力,忙到没有着落,只感觉从天亮忙到天黑。小来晚上睡觉的时候累到直不起腰,老板晚上数钱的时候笑到合不拢嘴。很快就忙到了大年三十,这天生意才明显减淡下来,老板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衣服、一双新皮鞋和一个红包,小来收下了,心里美滋滋的,长这么大他没穿过几身像样的衣服,老板在他眼里如慈父般和蔼可亲。老板说下午就打佯了,小来乐呵呵的看着门前过往的人群,心里充满了轻松和快乐。 除夕夜,万家灯火,焰火通明,鞭炮声响彻云霄,电视上尽是精彩的节目,街道上尽是走亲访友的人们,人人挂欢笑,家家乐开怀。小来被这从里到外的喜悦气氛感染了,他不由自主的沉浸在这快乐的气氛中。他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醉到出现了幻觉,梦幻中他又回到了贫困的老家,家中是他身体欠佳的父亲和勤劳朴实的母亲,还有他善良的妹妹和两个听话的弟弟。他们依旧艰难度日,他们依旧衣衫褴褛,他虽然衣食无忧却无力帮助他们,他跪在地上落下了伤心的眼泪。 一晃又是一年的时光过去了,戴家村迎来了2005年的元旦。过去这一年,张权又经常出现在逍遥路上,听说他是“停职留薪”,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马扎上抱着参考消息报,等人叫他吃饭,等人叫他回家,只是来的人不再是老书记的人,而是新书记的人。冠成依旧由他的妹妹照顾,依旧爱捡垃圾,依旧我行我素。李贝依旧“李贝量步”,依旧那么有礼貌,依旧爱要东西。小来和可儿的关系终于有了进展,他们已经开始正式谈恋爱了。她的舅舅虽然有嫌弃他的家境,但是却欣赏他的能力和人品,也就没有明确的表态。小来每天都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中,加上一个如父亲般的老板和一份得心应手、出人头地的工作,他每天都希望太阳不要落下山去,他为这幸福的生活所着迷,他每天都喜形于色。春节前,可儿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大专文凭,小来特地给可儿买了礼物,看到她笑的如孩子般纯真可爱,小来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时光。 05年的新年刚过戴家村就开始人心惶惶起来,因为这里马上就要被拆迁了。村子里到处是流言蜚语,到处是鸡飞狗跳。拆迁成了这里的居民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 四月末,政府将规划蓝图和拆迁办法公布于众,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戴家村开始摇摇欲坠。拆迁大会的主席台上,小来发现那辆加长劳斯莱斯上的女人赫然在目。她依然戴着那幅黑墨镜,依然面无表情,她桌前的座牌上赫然写着“开发商代表”五个黑字。台下的村民们议论纷纷,有的说她是某领导的情妇,还有的说她是某行长的几奶,甚至还有人说她傍上了一个南非大款,让人听后摸不着头脑。 六月份,已经陆续有很多户人家与政府签订了拆迁协议,这其中就包括小来的房东和老板。房东要了一套100多平米的大房子和几十万的补偿款;老板则要了两套七十几平米的房子,每个儿子一套。看来,房东要安享晚年了,这些钱大部分给他的宝贝儿子结婚和装修新房用,小部分用于支撑到他们吃到老保。同样,老板也做了退休的打算,辛劳了一辈子,给了儿子安身的地方,他觉得已经足够了。三个傻子则个个成了百万富翁,都有他们的亲属代其管理房产和财产,而他们继续过着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老板给了小来一笔“安置费”,钱虽然有限,却情意无限。小来从心底里是不愿意离开戴家村的,但是事与愿违,戴家村的居民都无法抗拒改革发展的潮流,更何况他这么一个外地来的微不足道的小伙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好最后一班岗,在最后一波生意流中,为老板做出自己的贡献,也为自己的“逍遥之旅”划上圆满的句号。 八月末拆迁工作已接近尾声,曾经有着几千户居民和几万外来人口的戴家村顿时做鸟兽散。小来,背着行礼独自走在逍遥路上,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这块他停留过五年的土地,一块他挥洒过汗水、泪水的土地,一块他倾注过感情、热情的土地,一块他经历过磨难、激情的土地,一块他深深的着迷、依恋的土地。站在路口,他迟迟不肯离去,他点上了一根香烟,望着已经尽是瓦砾和废墟的戴家村,他怀念这里的过去,也憧憬这里的未来,尽管这里的未来不属于他,但是他仍然从心底里祝福这块土地,祝福这块土地上的人们能够安居乐业,幸福安康。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的烟头早已熄灭,他终于了结了自己的心绪,准备转身离去,一回头,他发现可儿赫然站在他的面前,不知她什么时候来的,站了多久。 (完)2007年12月16日 拆迁 奋斗 读大学 爱情 流浪交织着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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