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
(帝京景物记略之三)太庙
作者:非墨
太庙是个好地方。我已去过三次。
室友萝卜因冯小刚导演的电影《大腕》里的“葬礼”场景是在太庙拍的,所以就跑去看了一回。回到宿舍只是一再地说好,却不细说究竟好在哪里。恨得我牙根痒痒,忽然便联想到萝卜四川眉山老乡苏轼在《石钟山记》里的那段著名的感慨来:“郦元之所见闻殆与余同,而言之不详;士大夫终不肯以小舟夜泊绝壁之下,故莫能知;而渔工水师虽如知而不能言,此世所以不传也。”心里就有些着急,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在一个周末没事时,我便独自也跑去看了一回。看了,觉得果然是好。因为喜欢,生了些牵挂,第二周又独自跑去玩了一圈,徜徉在太庙的高墙下,待了一天。细想去,我究竟喜欢太庙什么?却也说不上。我喜欢太庙里的空气,清新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我喜欢太庙的建筑,威严中透着一股子人情味。我喜欢太庙里一排排苍劲而扭曲的古柏,枝杆秃秃地伸向天空,像在扑捉点什么,又像在企求点什么,远望近仰都让人生出一股子莫名的感叹和忧伤来。
太庙的建筑可与紫禁城媲美,人去得又少,所以显得格外的好。紫禁城太喧哗,烟火气重,杀伐气盛。嘈杂之地,再好,也就没多大意思了,不宜游玩和痴坐。此外,太庙上空的老鸦叫得也很有些趣味和诗意,呱呱几声,很有些穿透力,心儿会随着老鸦的叫声颤动,我却并不因此而生出半丝恐惧和凄凉的心境,反倒感到异乎寻常的安静和平和。这很奇怪。
太庙位于紫禁城的东边,与西边的社稷坛左右相对,符合“左祖右社”典型的古代都城规制。太庙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是明初皇家合祀祖先的地方。到了明代中期,嘉靖皇帝改变了太庙合祀的制度,于嘉靖十四年把太庙一分为九,建立九座庙分祭历代祖先。谁想到,没过几年,其中八座庙遭雷火击毁,皇帝和大臣们认为这是上天警告,祖先不愿分开的缘故。于是,在四年后重建太庙,恢复了同堂异室的合祀制度。清入关后,继承了“敬天法祖”的传统礼制,一进北京城,就把清太祖、太宗等神主供奉在太庙中,而将原来明朝历代帝王的神位移至历代帝王庙,并开始重修太庙。乾隆即位后,把明代所修面阔9间的正殿扩建为11开间,把原先为5开间的后殿扩建为9开间,同时添建了一些墙、门及辅助性建筑,形成了今日太庙的规模。清将前朝皇家家庙变成自家家庙,并非学楚霸王项羽的样,简单地一焚了之,说明清入关时很大器,包容性强,动机深刻,难怪得天下。明正统十一年、天顺元年、 弘治四年、正德十五年对太庙均进行过修葺和增筑,清顺治五年和乾隆时又有过较大规模增修。我以为,反反复复地维修和修缮,说明中国皇家和百姓处理一样,对家庙其极重视。
太庙坐北朝南,平面呈长方形,占地面积约200亩,整个建筑被3道黄琉璃瓦顶的红围墙分隔成3个封闭式的院落。第一层院落最大,约占整个太庙的六成有余。这里除少许假山、凉亭外,四周种满了柏树。但太庙的主要建筑集中在第二层院落中。跨入戟门,迎面看到的就是金碧辉煌的正殿,3层汉白玉石须弥座把大殿稳稳托住。大殿面阔11间,进深4间,重檐庑殿顶,上覆黄色琉璃瓦。为更好地突出宗庙祭祀性建筑的特色与效果,大殿梁柱外面都用沉香木包裹,其他构件都用金丝楠木。明间和次间的殿顶、天花、四柱全部贴赤金花,不用彩画装饰,地面则满铺金砖。这种金砖主要产于苏州,从取土到成泥就有6道工序,再做成砖坯,烧130天才成砖,最后要放在桐油里浸泡,前后一共经过了20多道工序。金砖击之有声,断之无孔,光滑耐磨,而且越磨越亮。
大殿是皇帝举行祭祖大典礼仪的场所。每逢祭日即每年四月初一、七月初一、十月初一、皇帝生辰、清明节、七月十五、先皇的忌辰日都要在这里举行祭典,而且每年末,还要举行袷祭,即所有供奉于太庙神主的合祭。殿内按左昭右穆的次序摆设历代帝后的神位,神位前设供案,案上陈设祭器和礼器。大殿东、西两庑各有15间配殿,东庑供奉有功皇族人员的神位,西庑供奉异姓功臣的神位。每当仪式的最后,都要在大殿东南隅和西南隅黄琉璃砖砌的燎炉内焚烧祭品,以告慰祖先。中殿在大殿之后,又叫寝宫。殿内供奉历代帝后的神龛,每一神龛外摆放一代帝后的神椅;每逢祭祀的时候,要把神主牌位放到神椅上抬到大殿,安放在神座木托之上。中殿左右两庑专门存放祭器。后殿又称祧庙,形制与中殿相同,专门供奉清代立国前追封的四代帝、后的神主牌位。后殿与大殿、中殿之间有一道红墙相隔,自成一院,这是因为后殿是祭祀远祖的神庙的缘故。
清帝逊位之后,太庙仍归清室保管。民国十三年由清室缮后委员会接收,改为和平公园。民国十七年由故宫博物院管理,废除园名继续开放。1951年1月划归北京市总工会,同年4月30日改名北京市劳动人民文化宫。我觉得,这是太庙最不好的地方,而北京有很多类似的地方,虽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却被北京市劳动人民文化宫占着。所以我去的几次,太庙建筑里正在筹备什么展览活动,没能进到房屋建筑里面去转一转、看一看。
第三次去,好像是从贵阳来了一个女子,让我带着她去逛北京城。逛完天安门广场,我极力推荐她去太庙看看。其实,我还是为了心底里的一点私心,趁机想再看一回太庙。匆匆看完太庙后,她似乎什么感觉也没有,也不觉得太庙有多好。这多少让我有点失望,似乎又独自游了一遍太庙似的。现在回想起来,却怎么也记不起同游的那个贵阳女子究竟是谁了……
在北京,像在太庙这样的景点之外,是喧闹、曹杂和繁华的,我总觉得这些景点被城市遗弃了。它们处于城市之中,实际上却又在城市之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因什么机缘,被这城市的人“突然”地发现和认识。在去太庙之前,一段时间里我常感到惶惑,精神游离而恍惚,反反复复作同样一个恶梦。我梦见自己的灵魂飘离身体,站在我的身体旁。我的灵魂举起了锋利的手术刀切向肉体的我,肉体的我挣扎着,绝望地呼嚎着,但似乎与事无补。肉体的我对精神的我狂叫:“老青蛙,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到处标榜自己与众不同,其实你比平凡人更平凡,比普通人更普通。”随后,我听见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声音,我听见血液如泉水一样喷射出来的声音,我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这是一种感觉美妙的交响。最后,我竟然不再感到惶恐,精神的我和肉体的我甚至携手一起狂欢。我开始冷静、残酷、煞有介事地看着手术刀缓缓刺入我的心脏的过程,我看见我的灵魂在不远处哈哈大笑。我的肉体在此,而精神却往往在彼。游完太庙,我的恶梦嘎然而止,回来后睡得很香很恬静。
太庙的好对于我来说,也许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好,一种不可言传的好,一种只有用心体会才品得出味道的好,一种有慧根佛性和缘才感受得到的好。难怪室友萝卜吱吱唔唔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顶一下,很少见到还能这么了解北京韵味的人呢~
天坛
(帝京景物记略之四)天坛
作者:非墨
去天坛很方便,因为住地附近有6路公交车可以直达天坛北门。虽是方便,我却只去了一次,而且是一个人去的。那天出着太阳,天气微凉。
天坛北门是后门,在北门的街对面有座老磁器口豆汁店,豆汁是北京地道的食品,我没喝过,不敢喝。喝豆汁是检验是不是地道北京人的试金石,是检验北京人“酸碱度”的PH试纸。记得邓友梅在一篇文章里专门讲到:“喝豆汁纯属北京人的专利……是不是北京人,测验方法就是叫他喝一口豆汁,若是眉开眼笑,打心里往外满意地嘘口长气,就是地道北京人;若是眉头紧皱,嘴角直咧,甭问这是外来户。”豆汁其实很贱,绿豆做粉丝、粉皮时剩下的下脚料,北京人舍不得扔掉,放在一边发酵变酸后,店家以极便宜的价钱买来,经过沉淀,待细碎的固体颗粒物都沉底了,就把上边发过酵的绿色汤水,放进锅里煮。待汤水见开,立马舀一勺沉淀物投进去,一次只加一勺,再开再加,进行“勾兑”。最后才能调出不浓不淡,臭中有香,酸得可口的豆汁来,这不是一般家庭能作得出来的东西,是需要一定功夫和手艺的。所以喝豆汁,不分贫富,一般都到老字号的店铺去。定居美国写过《城南旧事》的林海音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重回北京,接待她的人问:“您几十年没回来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她说:“别的事没有,就想去喝碗豆汁。”吃其他小吃时,已70余岁的林海音还挺谦逊、挺稳重,豆汁一上来,她老人家便显出真性情来了,一口气喝了六碗还想要,吓得接待她的人连忙挡驾说:“留点肚子明天再喝吧您哪,别吓着我们!”她倒舒了口气说:“这才算回到北京了!”接待她的人中有一个就是老舍的儿子舒乙。
进了天坛的门,才发现天坛很大,心里陡然生出“居然如此之大”一点可笑的感叹。一查资料,原来天坛居北京诸坛之首,占地273公顷,比故宫大两倍,略小于颐和园。我是从北往南走,出南门寻一小店吃了午饭。吃饭时,见一男一女也在吃饭,不说话,男的普通,女的长得却漂亮。这么漂亮的女子居然也到这样一个小店吃饭,似乎有点浪费和奢侈。突然想起一鹤悠然常问的一个问题:“为什么每个靓女身边总站着一个朽男?”一鹤悠然是我在贵阳时的一铁哥们,这话不是他的原创。自个儿想着这话有趣,不禁自个儿傻乐起来,恰这时那女子抬头不小心望了我一眼,我连忙付了账,有点怆惶地走了。
再回到天坛的南门,往北去,绕了一大圈,很有些兴味,也有些孤独。却也没进天坛内需另购门票的祈谷坛、祈年殿和回音壁去,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远远地望了望,自我安慰说:“离得近,留待今后陪哪个亲戚朋友再来吧。”
天坛除了空旷之外,就是静。我走累了,一个人坐在树下一张石凳上,想困一下。淡淡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里穿过来,撒在身上,却还是觉得凉。看书,包里倒是带了一本书,翻了几页,却没一点看的兴致,看得瞌睡都来了。干脆不看,合上书,闭上眼,静静地听远处有人吊嗓子,声音宏亮和淡远。忽然从这声音里,品出点北京古都的味道来。天上偶尔也有老鸦叫,却比不得太庙的好。
天坛建于明永乐十八年,是明清两代帝王祭天的地方。主要建筑宏伟壮观,分布于轴线附近,周围环绕数千古柏,气氛庄严肃穆。每年“三孟”祭祀,即孟春(正月上辛日)祈谷,孟夏(夏至)祈雨,孟冬(冬至)祀天。该坛有外坛墙和内坛墙。北面外坛墙呈圆弧形,南墙与东、西墙为直角相交,取其天圆地方之意。内坛北为“祈谷坛”,南为“圜丘坛”,中以丹陛桥相连,形成一条南北轴线。园内有“祈年殿”、“皇穹宇”、“寰丘”、“斋宫”、“长廊”等名胜古迹,有回声建筑“回音壁”,有“神乐署”、“神厨”等附属建筑,有“月季园”、“双环亭”等名园景区。因为天坛建成初期,不仅祭天而且祀地,直到嘉靖九年在北郊另建地坛后,才天、地分别祭祀。地坛开过几次书市,我去过几次,买了一些书,有的送人,个别的留给自己慢慢读,倒是没怎么游地坛。据说地坛是史铁生的地坛。而天坛和景山,却是冰心认为北京最好的两个景点。
一个人枯坐着,便开始漫无目的地冥想。想起那天马车夫斯基通过网络对我说:“在网上查看你的个人主页,居然了那么多篇。汗颜。”“汗颜”这个词太文绉绉,我都有点不习惯。马车夫斯基太谦虚也太过奖了。
我回答说:“那都是这些年来,在您和朋友们的鼓励下积攒写下来的。我从没有当作家的野心和大志,写写画纯属不务正业,纯属一种爱好。野心是一个人成功的心理前提。这样的人往往刚毅、坚韧、不轻易知足、不甘心、欲望大、拼劲足。有了野心,事业也就成功的一半,可我没有野心。我只是把事情记下来,也许只是为了忘记,鲁迅不是写过一篇《为了忘却的记忆》的文章吗。不写下来,有些人和事就如鬼魅一样死死地缠着你,让你吃不好睡不香。
写得多,烦忧则多,没什么值得夸耀的。若心与形是附着在一个人身上两种东西的话,写得多,说明我的身体被我的灵魂拼命奴役;您能写会写,却写得少,是您的福份。记得老子说过,智者不言,言者不智。写得少,说明少了份奴役,少了些不必要的烦恼。
同时,我担心我所写和叙述的是不是如米兰.昆德拉警告的那样,只是在做无用功,只是在做前人已经做过的无意义重复劳动?反过来想,既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很多人的人生,很多人的生活,很多人的存在,从出生到死亡,从几万年前的周口店的北京猿人到现在的现代人,吃喝拉撤不都是一样毫无变化毫无意义地重复着吗?这是生命必须面对和无法回避的宿命。意义很可能是人类对自身行动和思想赋予的虚假光环,为了能够活下去和繁衍下去。
我思故我在。你不是喜欢‘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句话吗?我们很可能被思考所愚弄。我比较清醒和现实,我只是在努力捕捉‘当下’,而‘当下’似乎总能够在顷刻之间变成‘过往’变成‘历史’。我把‘当下’写了下来,在我的笔下,我和我的朋友们既在纸上,又在纸下。在纸上,成为我文章里的人物和故事;在纸下,是我和我的朋友们仍旧活在现实当中。但我笔下的叙述是真实的吗?我笔下的人物和事件是真实的吗?我是真实的吗?现实是真实的吗?现实中的我是真实的吗?我感到颓然的困惑,因为我实丰无法回答这些问题。记得乔斯坦.贾德写的《苏菲的世界》,苏菲是上校笔下的人物,而上校、席勒、苏菲都是乔斯坦.贾德笔下的人物。我有时会困惑,我是谁笔下的人物,谁又在阅读我……”
这些问题不是我能够想清楚的,也不像是我这样的人来思考的问题,还是不去想为好。坐天坛公园里的石凳上,待了好长一段时间,无事可干,我掏出手机给几个人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不接,可能都有事吧。看看黄昏将近,身上有些冷意,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偶然的凑巧”发生,也没更多的事可做和期待的,决心还是回去吧。然后就出了公园门,上了公交,回去了。
莲花池
(帝京景物记略之五)莲花池
作者:非墨
离单位一箭之地,就是莲花池公园。
有人说,北京地坛是史铁生的地坛。我常奢想,莲花池能否成为我的莲花池?莲花池能不能成为我的精神栖息地?
莲花池公园的东门就是北京西客站南广场,正对着火球般的“国风”雕塑。单位的办公楼背依莲花池,其实是块风水宝地。因为太近,莲花池就像是单位的后花园似的,所以我去莲花池已多次。因为人长得木讷,性格又内向,喜欢独处,所以有事没事常去溜溜。或邀友同去划船、谈心,或独自去看书、散步,或期望着水边有一个想不开哭泣着的丁香般的女子……莲花池水有些奇怪,有些妖魅似的神秘诱惑。有时我甚至觉得那满池碧绿不是水,而是一池幽幽荡漾着的忧郁。我每次去莲花池,都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子跳湖的冲动,拼命想压抑这种想法,却也不能。但每每又想到王国维跳昆明湖老舍跳太平湖,都事出有因,我跳了莲花池,能算哪桩?也就作罢。
昨日下班,我草草在“老家肉饼”喝了点粥,吃了一两肉饼,又到莲花池来,准备把王跃文写的《有人骗你》看完。到了门口,锁了自行车,见一小男孩旁若无人地掏出鸡鸡勇猛地撒尿,神态好玩,我故意大吓一声:“哇塞!”男孩怔怔地看了我一眼,照尿不误,他母亲却站在远处微笑,羞他,其实并不责怪,倒怜爱万分,在纵容他。我想,这男孩日后也许会成为一个像楚霸王似的伟人,中国实在没几个男人有那样的胆子和气魄,大白天敢站在北京西客站南广场当众撒尿的……
莲花池有些历史了,相对于它,我们每个人只是一道闪电。似乎闪电也是抬举我们自己了,其实实质上我们可能什么也不是。3000多年前的蓟城是现在北京城的前身,就是以莲花池泉水为供水水源而建的城池。莲花池古称西湖,其水出泊之后东流而南,古称洗马沟,现叫莲花池河,南流后,注入凉水河,通县张家湾,再入北运河。《水经注》载:“湖东西二里,南北三里,盖燕之旧池也。绿水澄澹,川亭望远,亦为游瞩之胜所也。”金中都时,莲花池不仅以其为供水水源,还用作造景建园之基础,如西苑和太液池均以此湖为水源。莲花池被逐渐废弃的原因与北京的城建史有关。首先是元大都的兴建,在金中都城东北另建新城,改用高梁河及其上游的白浮泉为供水水源,不仅废弃了中都城,同时废弃了莲花池。
莲花池后经修整,现在已是个不错的去处。每年夏天,莲花池都要举办荷花节,冬天开庙会。庙会多在春节期间,我没在北京过过年,没有参加过。荷花节倒是喜欢的,现在也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荷花是高洁之物,我喜欢,却总有些欠欠的。就像有些美女,我之所欲也,可远观但不可近玩,一旦上床,花非花,人非人,变成了结子的莲蓬——这是玩笑调侃的话。有些少妇就比做姑娘时漂亮,勾人魂魄。莲花池里花农用盆养的一些名贵品种的荷花摆在道上,而莲花池水里也种着几片莲荷,绿得可爱。让人不禁联想起“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来。微风吹来,阵阵清香,人在岸边,荷在水里,便生出一种做诗的冲动和激情来。一母子不知道从哪摘了两片荷叶,掬了几滴水在上面,滚过来滚过去,煞是好玩,玩得母子两人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笑得我有些惊羡。
池边又有几个人,往水中丢掰下的白馒头块。馒头块浮在水面上,有鱼游来,撕咬馒头,鱼有大有小,小的如笔芯,大的尺来长。有人惊呼:“好大,足有几十斤哩!”鱼有黑有红,水里水面翻滚嬉戏,时不时露出白白的肚子来。水面上还有雏鸭,围着馒头团团转,时不时往水中一呷,一呷一条小鱼。岸上,围站着许多人围观,看得有意思,不想走。
黄昏中的莲花池是美艳的。当绕湖的高楼大厦亮起了灯火,我想起了上海的外滩夜色,和外滩夜色里的男男女女。为何我在上海外滩时孑然一身,如今在北京莲花池还是孑然一身呢?我陪即将离开北京、辞职去上海的雨儿站在水边观湖,她有些沉默有些走神有些忧伤有些茫然。我知道,这都不是为我。
我看见水面上有一精灵在翩翩,我问雨儿:“你猜,那是燕子,还是蝙蝠?”
“我宁愿相信那是燕子。”她似乎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我知道那一定是蝙蝠,但我不说,我不想与雨儿争辩什么。只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蝙蝠,蝙蝠是一种非鸟非兽的动物,黑夜是它的白昼。为什么雨儿不期望“蝙蝠侠”的出现?
进门北面一块坪上,有一老太太,经常在那玩空竹。这东西小时候原只看过图片,以为是杂枝人员的节目,那老太太却身手敏捷,见我站在旁边看,也很高兴。这天却来了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玩得却更好,旁观者啧啧称奇。老太太却逢人就说:“这是我小师妹哩!”跟着还解释说,是同一个老师教的。那她说话的口气和神态却别有一翻意思,我无所事事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姑娘自然小,老太太似乎也显得格外年轻了。
早晨和黄昏可能是莲花池最为热闹的时候,但我未见莲花池的早晨。黄昏时,来莲花池遛弯的人很多,多是本地人,外地到此旅游观光的倒很少。除玩空竹、遛鸟和喂鱼之外,放风筝、踢毽子、打太极拳、舞剑、打麻将、跳交谊舞、唱京剧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还有绕湖转锻炼身体的,这让我想起青藏高原上藏民围湖的风俗来,但北京人是功利的,藏民是精神的。也有谈恋爱的,还有看别人谈恋爱的。莲花池公园里北京味很足了,却没一样是我喜欢或我能参与的,我像一个孤独的游神,在莲花池里自由地游荡。
在莲花池里待着,有时觉得离北京似乎近了,却似乎一切又不属于自己似的,被什么隔绝着。因为一切与自己似乎无关紧要,便有点莫名地惆怅起来。
卢沟桥
(帝京景物记略之六)卢沟桥
作者:非墨
“卢沟晓月”是著名的燕京八景之一。我是九月十八日前后与萝卜一起同游卢沟桥、宛平城和抗日战争纪念馆的。
卢沟桥始建于从金世宗大定二十九年(1189),建成于金章宗明昌三年(1192),距今800多年历史,是北京现存最古老的、最雄伟的石拱联桥,共11孔。这桥的建成,用了12年方成,如果放在现在,大概6个月至1年时间就足够了。
但现在建成的钢筋混凝土的桥可能没有这么漂亮。记得小学时背过一篇课文,叫《卢沟桥的狮子》,因为不用心,放学后被老师留下来,背完后才放回家。 北京有句歇后语:“卢沟桥的狮子——数不清。”这桥总有281根望柱,每根柱子上都雕着狮子。狮子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总共501只。游卢沟桥,突然想起旧事,感叹北京人得天独厚,当年他们学这篇课文时,老师在周末定然是带他们来此玩过,北京孩子记事也容易。
卢沟桥很容易让人想起唐诗里反复吟咏的“霸桥”,都是离京送别之地。“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自古多情伤离别,怎么能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呢?卢沟桥原名广利桥,距京城30余里,在交通不太发达的古代,差不多是半天的路程。出京的客人上午在京城吃罢亲朋的饯别酒,启程上路,来到卢沟河畔已是夕阳西下之时了。客人们不得不打尖投宿准备来日早行。于是此处逐渐发展为京城西南的第一个歇宿点。留宿的客人,一觉醒来,已鸡鸣三遍,洗漱登程,首先感觉到的是晓月当空,道路明亮好走。于是策马扬鞭,伴随着马蹄碎步敲击桥面的得得声,悠然上桥。举头遥望,东方露出鱼肚白色,天空残月倒挂,大地似银,“卢沟桥上月如霜”。
为此,萝卜追女朋友有高招,一次他不知从哪借了一辆车,在月圆之夜独自载着她到桥上赏月,不知什么手段,至此后得女友青睐。萝卜是有心人,有心人可成大事。
卢沟桥下是永定河,我去时正是枯水期,河床干涸,横七竖八搁浅着些破游船,显得有些乱。永定河的上游是桑干河,丁玲的长篇小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描写了位于桑干河畔的涿鹿县温泉屯翻天覆地的土改斗争,曾被译成多种外文,并于1951年获斯大林文学奖。我读过丁玲的《莎菲女士的日记》,却实在静不下心去读这部长篇。但我对她在一篇《关于〈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的写作》中叙述格外地感兴趣:“我小的时候,是看不大起文学的,觉得写小说并没有什么意思,老想着当一个‘社会革命家’。不过我却有这样一个好处,就是喜欢翻书。跑到上海去以后,开始是想当革命家,后来又想当画家,想当电影明星,结果都没有成功。我对社会上的许多现实感到不满,想发牢骚,想找个办法来和那些坏现象对抗。后来,我写小说了,最初也就是想要发牢骚。我当时的思想,认为社会的一切都是黑暗的,但是在黑暗中,却有这样一种人,他要斗争,要反抗。我在现实中发现了这样的人物,便随时保留下来,写出来。”想着丁玲,就想起胡也频,进而想起沈从文,想起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丁玲是个不怕折腾也善于折腾的人,结果折腾成了一个女作家。
卢沟桥东,连着近现代史上著名的宛平城,“七七事变”就发生在此。宛平城建成于明崇祯十三年(1640年),初名“拱北城”。清改为“拱极城”,民国十七年因宛平县署迁至此而改名为宛平城。宛平城是北京西南的门户,是守卫京师的重镇。宛平城方方正正,与卢沟桥连在一起看,就像一支锅铲。战争中似乎攻下宛平城,北京也是成了“锅铲”之物,似乎唾手可得了。宛平城仅东西两城门,一名永昌,一名顺治。历史有趣的巧合是,李自成攻入北京城称帝年号就是永昌,入关的第一代清帝年号顺治。
我曾对玫说,我喜欢沈从文先生的一句话:“凡事都若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若宿命的必然。”玫不置可否,不做声。其实,我想这话作为宛平城历史的注释未尝不可。
1937年日本悍然发动“七七事变”后,攻下宛平城,平津很快就失落,从此也掀开了中华民族全民抗战的序幕。
由于有“七七事变”的阴影,卢沟桥的风景再美,在中国人心中总还是痛苦的。
谢谢王中王的鼓励
Originally posted by 王中王 at 2006-7-4 12:22 AM:顶一下,很少见到还能这么了解北京韵味的人呢~
谢谢王中王的鼓励
俺也成“猪”
见到语柔贴出的《北京之夜版主招聘启事》后,我于2006年6月2日 14:58跟贴,表示参加竟聘。2006年6月7日 17:15,因纤纤月的问,贴出《非墨竟聘当“猪”宣言书》(附后)。
2006年6月15日下午,在网友提醒下,发现我和渔人码头 (林子)双双成“猪。
”北京之夜“诚邀各位网友到http://bbs.ynet.com/forumdisplay.php?fid=35玩,相互促进,共同发展。
附:
非墨竟聘当“猪”宣言书
文/非墨
自以为没有什么领导秉赋,所以对“管理建议”之类的东西,总有点儿“敬而远之”。没有领导秉赋,并不等于说没有管理才能。但既然决心要竟“北京之夜”的版主,又有这么多素不相识的朋友支持,所以总得学习西方人的民主,静下心来认真想想,按照游戏规则,写一个简单的“建议”。弄一些事前的“承诺”和“计划”,万一得“上级”批准,当上“猪”了,总得照猫画虎,按图索骥,尽心尽力干好网上工作,不负大家的一片期望。在此,我仅简要讲几点想法,供大家批评参考:
一、应把网站“北京之夜”的版面当家来建设。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要把“北京之夜”作为有共同“语言”,爱好、兴趣和人文看法相近,“臭味相投”的网友聚汇、交流、成长的家园来共同维护和建设,逐步形成这个版面内在“精神”和文化内涵,让这个版面长出“根”来,进而开花结果。
二、作为版主,应有一定凝聚力和亲和力。我曾在“桃花文苑”和“文心云秀”两个小网站开创之时当过一段时间的版主,等网站发展起来,初据规模后,我便辞去版主职务,我的经验是版猪这个东东往往费力不讨好,要当好心要静、脸皮不薄、有想法。作为版主,我总觉得不应在版面里当家长和裁判,而是应该是一个服务人员、管家,主要职责是维护和保护版面网友交流的一个环境和氛围,让大家畅所欲言,充分发表各自看法意见,充分交流。
三、要逐步扩张“北京之夜”的外延和内涵。以一座城市的名字命名的版面总有其局限性,但北京是座特殊的城市,北京是中国的首都,因而潜在地有其一定代表性。北京人的生活、北京的吃喝玩乐、北京的人文地理历史、外地人在北京、北京人在外地等等,只要跟北京挂上边的,都可以说、都可以写,并不局限于北京的“夜晚”。
四、一个网站好不好,我觉得,最主要的是能否让大家在此真正地交流、互动起来,而不只是停留在“友情回复”等“虚假”繁荣表面,不只是停留在高的点击率上,这需要采取各种方式方法让大家用心来交流,交流思考、情感、感受、认识、看法,交流内心比较深层次的东西,既关注城市的过去、现状、发展和未来,更重要的是要讨论人的状况、生活、人生和存在等本质、内在、深层次的问题和东西。
五、网友聚会,我总是不太看好。一是人太多,多则杂,像一个大型的交谊舞会,认识见面的人多,但真正交流的人。二是网络总是一个虚拟世界,聚会等于从虚拟走进现实,总是一种破坏。三是我并不排斥小范围,几个通过“北京之夜”接识的挚友聚聚、谈心,水到渠成地喝喝茶、爬爬山、吃吃饭,但绝不能将聚会只当作一次可有可无的见面,浪费大家时间。
六、我写的《帝京景物记略》系列文章,共72篇,陆续发在“北京之夜”,请大家批评指正。古人是学而优则仕,职场是干而优则官,网络中往往是写而优则“猪”,这种逻辑有点那个,并非我所喜欢的。权当以文会友吧。
办好“北京之夜”的几点建议
办好“北京之夜”的几点建议文/非墨
鉴于“北京之夜”的现状,因考虑并不周全,也没与其他版主私下勾通,在此我谨以个人名义特提出如下建议和意见,供大家参考。请大家踊跃地参与讨论,批评、指正,为更好地使“北京之夜”在大家的共同呵护下,蓬勃、健康地发展,请大家不吝提出合理化建议,提出更多更好建设性意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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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鸿纪念馆
(帝京景物记略之七)徐悲鸿纪念馆
作者:非墨
因为昨天约定的,我早早起床。好不容易捱到9:30,我给兰朵去电话。请她同游徐悲鸿纪念馆、梅兰芳纪念馆、郭沫若故居,然后到后海的烤肉季吃晚饭。
听电话里她的声音,我想象她睡眼朦胧的样子。她说:不行,要加班。我的心立即寒到脚趾。昨天答应好好的,今天怎么出尔反尔呢?果然是诗人的思维方式和做派。兰朵是我湖南老乡,因在网上见我写关于她老家沅陵的一篇文章,而认识的。兰朵是今年初从长沙突然跑到北京来发展的,一来便喜新厌旧,爱上了北京,而且一再申明特喜欢北京。我很奇怪,北京有什么好的,让她如此喜欢,让来的人不想走。
磨蹭到中午,兰朵终于带着星月亭主和英子姗姗而来。说她本人是去不了,让我先请吃中饭,再让我带俩美女去吧。我说:“好。”
星月亭主是八十年代出生的,黑龙江大学学中文的,刚毕业,9月份将赴法国诺曼底留学,还是学文学。到法国去,让我想起了我的法国妹妹,法国妹妹已好久没跟她通电话了,她到法国学建筑,马上就要毕业了,不知道是归国还是滞留海外发展。星月亭主是网上名人,她与兰朵是在网上认识的。
英子又是星月亭主在广州认识的,英子学的是服装设计。英子和星月亭主都是东北人,虽没往常见过的东北女人那么高大威猛,却也不像南方女人那么小鸟伊人。更不像兰朵那么纤细,兰朵太瘦,好像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到火焰山去。兰朵看上去弱,事实上却异常坚强。不是坚强的女子,何以独自来北京闯荡?
我笑说:“你干脆叫我叔算了。我们隔代呢。”
英子听了不做声,只是鬼笑。
星月亭主说:“切。最多叫你大哥吧。”
“我说,英子,你真名叫什么呀?”我问。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也就不问了。不过也太没什么意思了吧,我欠谁的,陪你们逛北京城,连个名也不告诉我一个真的。我调侃说:“英子,我准备改名了。”英子和星月亭主便上了当,期待地看着我,等待下文。
我说:“你不是叫英子吗。我准备改名叫老子……”
俩人先一愣,然后扑哧一下,全乐了。但还是不告诉我真名。
从莲花池上车,乘38路公交,得心平气和地四十余分钟后到新街口豁口站下,南行50米,就到了徐悲鸿纪念馆。徐悲鸿生于1895年,逝于1953年,是中国杰出的画家和美术教育家,早年留学法国,曾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和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他的作品表现了高超技巧,具有浓厚的民族特色,被誉为中国现实主义美术教育的奠基人,中国现代绘画之父。徐悲鸿纪念馆有七个展厅,长期展出他的国画、油画、素描、速写等画稿原件。徐悲鸿画马很有名,馆内收有他的真迹,让人惊叹。此外,馆内展出的巨幅画《九方皋》、《愚公移山》、《田横五百士》都让人感叹。但我更喜欢他给他夫人画的肖像画,随意而充满爱恋。
馆里一解说员讲解得不错,星月亭主和英子亦步亦趋跟着,很有兴味。我对那解说员介绍星月亭主说:“这位马上要赴徐悲鸿先生的后尘,到法国留学呢。”
解说员笑笑,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我只是一普通人。”他便不再深究。
离开徐悲鸿纪念馆时,我调侃星月亭主说:“将来你要是学有所成,干脆创建一个文学流派,就叫‘星月派’。你就做星月派的掌门,取名叫‘星月小怪’吧,”星月亭主听了只是乐,既不反对,也不表示特别地喜欢。
其实,我希望她到法国后,能见到我的法国妹妹,代我向她问声好。法国,我没去过,但我对法国存有一种奇怪的亲和力,我幻想着能有机会到巴黎,到卢浮宫,学着诗人海涅的样子,坐在维纳斯的雕塑前,深情地痛哭一回。美,有时候是如此让人心碎呵。 我也顶一下,呵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