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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正值大学生毕业之际，一个名为“双外生”的专业词汇陡然走进公众视野。来自《京华时报》的消息说，北京市今年将严控“双外生”进京，朝阳区更是“原则上不审批”。所谓的“双外生”，指的是外地生源或外地高校毕业生，“外”当然是首都之外。毫无疑问，与以前“外来人口限入制”之类的舆论命运一样，这种粗暴的排外主义又一次遭到了舆论的痛斥，中青报的调查显示89.7%的人不赞同北京这一做法。
说真的，早已对这类排外主义政策失去了批判的冲动，重复“迁徙自由”、“就业自由”、“城市不能以邻为壑”之类简单常识是痛苦的，这个问题上的基本观点笔者差不多已重复过多次了：北京不只是北京人的北京，要具备“享受了优惠政策，就要善待与优惠政策俱来的外来人口”的城市理性，如果不是首都优势，多少外地人喜欢这座“春风沙、夏桑拿、秋干燥、冬冰冷”的北方城市？“限制外来人口”是以堵住许多人分享城市发展成果的机会为代价的，损害了自由流动的法治原则和利益共享的发展原则，本质上是自私和狭隘的。
本文无意重复这些观点，只是想谈一个有点小意思的个人发现：北京排外主义发作的周期率——众所周知，在首都傲慢、资源焦虑、城管压力和认知狭隘下，北京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排外主义情结，但这种排外不是整天挂在地方官嘴上和表现在城市面孔上的，而是有一定的发作周期；因为在资源上得依赖其他地区，所以不仅会排外，有时为了现实利益还会表现出一定的爱外、媚外、纳外主义，这也是有规律可循的。
一二月份，一般是北京每年的排外主义表现得最强烈、最集中的时候，因为这时是北京开两会的时候，北京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关起门开会讨论北京的现实问题，一切以地方利益为核心。这时候他们会充分地感受到了外来人口涌入带来的种种负担，人大代表为了选票要站在本地居民的福利立场上讲话，政协委员也要站到身边人的利益立场上讲话，这种“地方两会效应”很容易形成一种排外的多数人暴力，毫无顾忌地表达地方狭隘的利益立场。大前年张惟英的“外来人口准入制”，前年某学者的“学历准入制”，去年某博士的“就业许可制度”，都是在这个时段提出来的，排外主义在“地方两会效应”中甚嚣尘上。
三四月份，一般是北京每年的排外主义最弱而纳外主义最强的时候，因为这时是全国两会在北京召开的时候。全国各地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集中在北京议政听政，如果北京这时宣扬排外主义的话，会引起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群起而攻之。这时候的“问题部门”和“问题观点”差不多都会隐起来暂避风头，甚至连中石油这样的垄断巨头都会以降价来取悦代表委员。
另一方面，北京是世界上严重缺水的大城市之一，这个时段一般是北京最缺水的时候，北京需要周边城市的水资源支撑，需要从周边城市调水，比如今年为保证密云水库、官厅水库的水质，河北省承德市滦平、丰宁、张家口赤城三县10万亩高产田水稻全部改种玉米等耐旱农作物，将水调给北京——调人家的水喝，当然不能用排外主义了，而是要大力感谢外地对北京的贡献。
六七月份左右，排外主义又开始冒头了。因为这时候是学生找工作就业的高峰，许多外地学生想到北京工作，许多外地生源想留在北京工作，这可能会对北京的就业造成不小的压力，北京又一次强烈感受到了有排外的需求，于是排外政策就出来了。严控“双外生”就是表现，“就业许可制”、“高学历才能入京”、“北京特别需求的人才才能留京”等排外观点此起彼伏。排外主义的代表作《一个北京人的呐喊：假如北京没有外地人》正出现在这个时段：假如北京没有外地人，北京交通不会那么堵塞；假如北京没有外地人，公交车，地铁就不会那么拥挤不堪；假如北京没有外地人，北京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就业压力……
七八月份左右，就业潮过去，排外主义会收敛起来，因为这时候是最热的时候，是用电高峰，北京是一个缺电的城市，很多得依靠周边城市的支援，于是，纳外、爱外主义会得到充分表现。就拿2004来说，北京地区最高用电负荷将达到940万千瓦，创历史最高水平。北京地区的电力三分之二以上靠外省市输入，其中内蒙和山西就占了一半，内蒙、山西、天津等兄弟城市都为保北京而拉闸限电，让本人忍受高温，做出了很大的牺牲——这时候如果再排外，谁愿意为北京拉闸限电？
九十月份，一般是北京的建设高峰，奥运工程、黄金周旅游、学生入学，这时候北京的排外主义一般不会表现出来，奥运工程的建设得靠全国人民的贡献，建设高峰需要充分的劳动力资源，黄金周旅游需要从外来人腰包中赚钱，当然不会张扬排外。
十一月、十二月也是排外主义的休假期，北京的冬天很冷，供暖需要煤，煤又得兄弟城市的供给。2004年该市曾出现煤库存量紧张的局面，影响到供暖，但2005年该市的煤炭资源储备充足，提前半个月就完成了储备任务，而过一半以上的煤、电都来自内蒙古和山西。为了这份情谊，北京市副市长张茅曾率代表团，带着北京人民的深深谢意赴内蒙古、山西等地慰问，感谢兄弟省市慷慨的供煤——当然不能排外。
国际关系中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北京也没有永恒的排外，只有永恒的北京利益，排外与纳外的姿态，一切以利益为核心，北京需要外地、需要外地人时，就爱外纳外媚外，不需要而感到是负担时，就毫无顾忌地把排外思维表现出来，面孔的转变毫无不自然感和心理障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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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6 08:4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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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6 16:49: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