綪子
发表于 2006-5-10 11:00:46
在二楼左边第一个寝室门口停了下来,他不动,静悄悄的。
我看见了门的下半边。
他猛的推开门,一声闷响。里面的黑暗像空洞的眼。
他的手里拿着什么?在他身侧摇摆的是什么?
寒光一闪。
是斧头和麻绳。
他要干什么?
不要啊!
醒来,朦胧的睁开眼,肃静的白色扑面而来。
我的左手打着石膏,头上也缠着带子。
想动一动,脑子里的神经像被人拽着一样疼痛。
我还活着吗?
身边是妈妈伏在床边,她好象睡着了,妈妈的白发好象又增加了不少。妈妈的手压在了她的头下,我想伸手过去摸摸她的手,但是我好象已经没有力气这么做了。
我的身体好象不受大脑控制了。
“妈……”我轻声呼唤道。
妈妈突然惊醒,泪痕未干的脸仰了起来,她看见了我,眼光一闪。
她哭了起来:“儿子,妈妈担心死了。”她俯身拥住我的头。
那股温暖的气息好象把我带回了童年。
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流。
外面的阳光分外的耀眼。
一切恍如前世。
15天后我回到了寝室,是我强烈要求出院的。妈妈一再的叮嘱我以后晒衣服要小心,要不是那一米来高的秋树叶我的小命早没了。
明他们也经常来看我,他们一直在笑,陪着我妈妈说话,而且编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其他的事情他们只字未提。
每当我想问的时候,都被明用眼神止住了。
我要早一点回去,是因为我知道事情还没有完结,我需要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我不能连累爸爸妈妈的。
那天晚上的景象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连同风出事的那天晚上,那样的眼神。
我对我突然的放弃我的生命感到很懊恼,要不是行政楼下的那堆厚厚的树叶和垃圾救了我的命,那么现在妈妈的手里捧着我的白骨,让她华发徒增,我又情何以堪呢?
当黑暗袭来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异样的平静,当我醒来的那一瞬间心头同样波澜不兴。
当一个人超越了生死,会获得莫大的来自心底的宁静。
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如果说风死的时候,我觉得一切是阴谋,我觉得怒火在我心里燃烧,那个时候我没有武器。
而现在呢,我有武器了,它就是无外乎一切的镇静。
所以15天后,我就和他们一起去了风的家里。
玩一个叫通灵的游戏。
在去风家里的公共汽车上,明告诉了我我一直很想知道但是没有机会问的事情。
那天晚上,在我掉下去后他很快的从水管上爬了下来,我跌在了树叶和垃圾上晕了过去,他背着我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还好我们的红尼龙绳发挥了作用,要不然还真的走不出来了。当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点了。他叫出了管理员,把我送到了医院。
白卓则下落不明。他第二天故意去了行政楼几次,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一切风平浪静。老师们办公的办公,聊天的聊天,并未见异样。
他也没有回寝室,他们寝室的人说白卓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他也没有回家,打电话去他家,也不见他的人。
十几天来,都不见他的人。警察局已经开始接手这件事情,学校的老师也在帮忙到处查找。自然,我们夜探行政楼的事情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街上的霓虹灯闪烁,轻快的歌声从音响店里飘了出来,路边满是匆忙的上班族,和快乐的少年。窗外的风灌了进来,忽然想起现在已经是冬天。
月光下白卓苍白的脸在我眼前一遍遍的闪现,他未能说出话语的嘴角。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没有告诉明和其他人我眼见的一切,因为我知道一切仿佛是约定好似的按时间排列,不到那个时间就看不到那个结果。
真相,让我们耐心等待吧!
明也没有问我那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的哭?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也似乎还未明白。
后排的老大,小飞他们都缄默不语,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坚强的盔夹,这么多的磨难似乎让我们更明白了人生,或者说生命中无常的定数,但是他们的心都是热的。明告诉我在我生病的日子,他们都日夜守护在我身边,直到医生告诉他们,说我已经没有危险,他们才肯离去。
他们都是天使,但天使却招来了魔鬼。
到风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钟了。我们坐了4个小时的车。他家在S市的郊外,一行人下了车,一条黄泥路在我们面前延伸了开去。
漫漫的看不到边际,太阳慵懒的照过来,没有树,没有遮蔽。风的家就在前方。
明走在最前面。
小飞和我走在一起。
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经历?
明回过头来说:“等一会按我们商量好的进行。”
我知道他早有安排,我也知道按着这条路走下去会到达目的地,但是我不知道在那个目的地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上帝摇头不语。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吧,明指着一间园子对我们说:“进去就是风的家了。”
这是个很简陋的园子,里面的2层土砖房由一圈横七竖八的木桩围了起来,园子的门是用细竹子扎起来的两块,两边挂着一串串艳红的辣椒,在它的旁边都是结构差不多的房子。
明站在门口,朝里面叫了一声:“阿姨,你在家吗?”
没一会儿,就听见蟋蟋索索开门的声音。
风的妈妈那张满是风霜的脸出现在我们眼前。
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她支吾的说道:“你们来了!”
老大和小飞迎了上去,左右扶着她,说道:“阿姨,我们来看你了!”
“好啊,好啊,我马上给你们做饭去!”
我不知道原来风的家里贫穷如斯,看着她妈妈佝偻的背影,想起了风去世时的哀号,心中一酸,又红了眼眶了。
进去,原来在一楼的两边还各有一个矮房子,一边是存放杂物的,一边是厨房。
一只瘦瘦的小狗看见了客人,围着我们团团转。
风的妈妈忙前忙后,为我们张罗了一桌的饭菜,然后她还要喂鸡。
老大,志强,宏翼还有小飞也跟着忙这忙那,打扫卫生,为水缸里注水,为漏水的地方补上砖瓦。我想在他们自己家里,他们可能从来没有这么做过的。
我的手刚刚好,所以我坐在了一边。我看见明四出走动,我知道他要干什么。
等阿姨事情忙完了,菜都凉了。
明在吃饭的时候说:“阿姨,风虽然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们啊,我们六个人都是你的儿子,我们会照顾你,像风一样孝顺你。”
两行浊泪布满了风妈妈的脸,我们都握着她的手,红了眼眶。
那只瘦瘦的小狗在地上找吃的,还有一白一黑的猫也在我们脚底下打转。它们看起来就像两条相交的斑马线。
冰冷的菜吃得异常的香甜。
明还给了风妈妈一千块钱,是我们自己出钱凑的,但是明说是学校发的,怕她不要。
风妈妈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这一晚,至关重要。
还没有到7点,这里已经非常安静了,除了偶尔的狗叫和夜风的声音,一片静寂。
风妈妈为我们把2楼打扫了一下。
2楼只有两间房,外边的一间堆了很多的谷子,房梁上也挂了一些鱼肉。里面的一间就是风住的。
风妈妈把推了开,只有一张很大的床和一张书桌。窗户的旁边挂了一面小小的镜子,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几本书。
我们晚上就要睡这里了。
想到风会在这里看书,睡觉,欢笑,成长,而现在阴阳两隔。心里一阵难过。
8点半,风妈妈下楼去睡觉了,她嘱咐我们早点睡。
昏黄的灯光影影卓卓,寒风从窗户的罅隙里,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而窗外除了几处星星点点的灯火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想到这么冷!”老大说到,尽管门关着,窗户也关着,但还是感觉冷,连被子也是冰冷冷的蓝。
“我们现在干什么呢?”志强问。
“等!”明说。
沉默,小飞在看风摆在书桌上的书,书页翻得哗哗的响,我想他无心看书的。
外面连狗叫都没有,除了呼呼的风声轻击着窗户。
11点40,明说:“开始吧!”
他和老大把书桌搬到了屋的中间,他坐到了书桌的一边。
我们在另一边。
明说:“万一出什么事情,你们一定要把我打醒。知道了吗?”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决裂,他的眼神扫过我们每个人的脸,仿佛是最后的留恋。
他用自己的生命来打这场赌,赢了,小胜而已,输了,全盘皆输。
我握了一下他的手,用力的一握,在我眼前是风的笑脸,白卓的嘴角和明坚毅的眼神。
我相信我们会赢的,小飞已经在落泪了。
12点差5分,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还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碗,碗里盛满了米。这就是他下午到处活动的安排吧。
他用刀在自己的手上划开了一道小口,让血一滴滴的滴进碗里,鲜红的血伏在白色的米上,像朵朵梅花,分外妖娆。
接着我们一个个都照样做了。
冰冷的刀峰划过皮肤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因为比起此时此刻的处境,这点疼楚算不了什么。
明用小刀在碗里搅和了一下。
然后他闭上眼睛,直起腰端坐着。
他不知道叨念着什么,一边念,一边把米向天空撒去。
此刻我正坐在他的对面。
他扬起手,米从空中散开来,小小的米粒打在我的头上,打在桌子上,引起细微的回响。
他还在念叨,外面的狗突然的狂吠了起来,在如此静寂的夜晚格外让人心神不宁。
风越来越大,小飞惊恐的看着我。
门外不知什么在抓着门板,吱吱的声音仿佛抓在每个人的心头,他想要进来,他在挠门,刺耳的声音一遍急似一遍。
老大站到了门边,他用背靠在了门上。
在明撒尽最后一手米的时候,我看见他身子一颤。
我急忙问到:“是风吗?”
“是风吗?”
明的身体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一股低沉的声音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快离开,快离开……”
“风,你快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快离开,”他还在重复着那句话。
外面的风声更急,窗户隆隆做响。志强和宏翼围了过来。
“风,是你吗?”
“快离开,死,死”,明像奄奄一息一样,“死”说得格外的无力。
明的脸色越来越白,昏黄的灯光照上去有说不出的诡异。
“风……”,我急呼。
“我们该怎么办?”
綪子
发表于 2006-5-10 11:02:06
“操场,操场……”明说不出更多的话。
“风,快告诉啊啊场怎么了?”
还没有听见风的回答,小飞猛的叫了一声。
我寻声望去,赫然看见了一双手伸进了床底,志强和老大跟了过去。
时间紧急,那种被冰冷眼神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知道他马上就要来了。
“风,”我还在叫。眼看着明的气息越来越弱。
他兀自抖个不停,宏翼开始打他的脸,他在焦急的叫道:“明,快醒醒!”
不行不行,他还在抖,“明,明”在这个当口,我又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啊!”我感觉老大、志强跳了开来。
什么事情?我回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镇定!
镇定!
床下骇然出现了一双手。
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在这摇曳的昏黄灯光下,突如其来的事情太多。宏翼还在拍打明的脸,老大和志强呆若木鸡。
门外撕门的声音愈来愈烈,他仿佛要破门而入。
冰冷的感觉弥散开来,那眼光仿佛从四面八方的朝我射了过来。
“碰”,窗户被风刮了开,窗檩猛的打在了墙上,寒风灌了进来,它吹得中间的电灯摇摆不定,每个人的脸上阴一阵,白一阵。
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是铁青。他的手越来越冰冷,“清树,怎么办?”宏翼大喊道。
怎么办?怎么办?
小飞过去关窗。
“是白卓!”老大他们又是一阵惊呼,居然是白卓,那个消失了许多天的白卓,他在这里出现。
我的眼前又出现了紧紧贴在玻璃上的白卓的脸,他的鼻血顺着玻璃往下流。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起,还有站在白卓后面的那团可怕的黑影。
我喊道:“小飞,小心!”
他回头看我,一只手按在了一扇已经被他关上的窗户上,另一只手伸向了窗外。
在他回头的当口,我看见,清楚的看见,另一只手伸向了他的手腕。
“啊!”小飞挣扎了起来,“快来帮我,有人抓着我,清树!”
我跳了过去,宏翼也跟了过去,在他离开明的身体旁的时候,明倒在了地上。
我们抓着小飞的身体,我想伸手去拂开抓着小飞的那只手。那是一只粗壮的手臂,他牢牢的抓住了小飞的手腕。
“清树,白卓还没有死,他还有呼吸!”听见志强在后面喊道。
眼睛的余光中,感觉门好象已经开了。
那只黑猫已经溜了进来。
当我注意到它的时候,它的毛根根竖立,它弓着背,如临大敌。
它的黄色的眸子熠熠发光。
小飞还在叫喊,它猛的朝窗户扑了过来。
它稳健的落在了窗户上,凄厉的朝窗外叫了一声。
小飞猛的抽回手,巨大的力道让我们向后推了开去。耳边是黑猫发怒的嘶嘶的声音。
在这个当口,身边秫不及防的站起了一个人,他走到了窗口,速度极快的一手抓住了猫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
是明。
明转过了身来,铁青的脸,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那不是明睿智的眼睛,那是……他站在了窗前,窗外幽深的月光,让他看起来像地狱的使者。
“明,你要干什么?”是宏翼惊恐的声音。
对了,那是我熟悉的目光,他牢牢的盯着你,那是种能够把人带向死亡的冰冷视觉。我不由得向下看,果然他的脚上不是他喜欢的运动鞋,那呈亮的,那漆黑的——是一双皮鞋。
“大家快离开这里,他已经不是明了!”我喊道。
黑猫在他手里不住的挣扎,他的手越来越紧,猫儿已经不能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橙黄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它一动不动了,它死了。
明的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他一摔手,将黑猫扔了出去。
他慢慢向我们逼近,他的手里有寒光闪现。
是刚刚的小刀。
老大猛的窜上前来,将桌子向他推了过去。“你们快走!”老大急呼,他向明扑了过去,一只手抓住了明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抱着明,“你们快走!”
这短短一分钟的突变让我们措手不及,宏翼和志强呆在那里,我马上拉着他们往外冲。
“还有白卓!”小飞叫道。
对呀,还有白卓,这个时候出现的白卓,他到底是生还是死呀!他到底是不是……
“快背上他,快走!”
宏翼一蹲身,小飞把白卓扶到了他的肩上。
我们往出走,一回头,老大和明倒在地上,纠缠在了一起。
匆匆下楼,在快到一楼的时候,灯突然的灭了。
毫无预警。
一下子黑了下来,眼睛还不能适应,我们站着一动不动,上面怎么已经没有声音了?老大怎么还没有下来?
还有风妈妈?对呀,风妈妈不知道怎么样了?
黑暗中,我已经看不清楚,我身边站着的是谁了。
我说:“我们去看看风妈妈!”当即就在黑暗中摸索了起来。
“我去开门!”我听见志强说。
就看到一个黑影走到了我的前面,门吱扭打开。月光探了进来。
在屋里映射出一个深蓝的方形。
“风妈妈,你在不在?”没有人回答,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
我推门进去,脚一步步探行,房门口还有一点月光,可是里面什么也看不清。“风妈妈!”我呼唤。
我感觉有人跟了进来, 不知道是小飞还是志强。
我摸到了床,被子,冰冷的被子,什么也没有。
她去哪里了呢?
后面我听见小飞说:“她会不会……”
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着我的心。
我突然很担心老大。
我转身对后面的人说:“你们快躲到这个屋里,把门关上,我叫门,你们才开。宏翼把白卓放在这里,知道了吗?”
我下定决心要去二楼,黑暗中我感觉有人握着的手,这一丝的温暖也给我带来莫大的勇气了。
我摸着出去,我转声对他们说:“快关门!”
门又吱扭的关上,我借着门口的月光,疾步向二楼走去。
我摸着墙壁一步步去向二楼,上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到二楼门口的时候,飘来了阵阵腊鱼腊肉的味道,我开始保持高度的警惕,我缓缓的走着,悄无声息。
风吹着里屋的窗户,啪啪作响。刚刚的一幕又禁让人心惊。
可是这风暴后的异样安静才是最可怕的陷阱。
我慢慢的摸到了里屋的门口,我向里探望,月光给这漆黑注入了一点亮色。什么也没有,借着月光我看见翻倒在地的桌子。
老大呢?明呢?
我并没有感到那样冰冷的眼神,难道他已经离开?
风吹拂过来,寒意彻骨。
我慢慢的向里走,步步惊心。
“老大,明?”我呼唤。
没有任何声音,回想起来刚才的狗叫也没有了。
我站在了窗户边,没有人,我慢慢的向出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眼角扫过了那张床。
什么地方不对?我回头。定定的看着那张床。
月光下,原来整齐的被子扑散了开来。它的中间高高凸起了一块。
难道是……
我摒住呼吸,走了过去。
深吸了一口起,猛的把被子宣了开来。
老大瞪着眼睛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辉,他已经死了。
因为他身上布满了刀插的小孔,似一个个漆黑的洞。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没有眼泪,也不激动。
仿佛一切本应如此。我知道为什么当我下楼的时候听不见任何声音的时候,我的心一阵搅痛。
也许那样时候我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
我安静的转身。
像刚刚参加完一个葬礼般的虔诚。
月光在奏着安魂曲。
我摸着墙壁下楼,手抖得厉害。
我不愿意流泪,可眼泪不受我的控制。
我诅咒黑夜,我诅咒一切。
心静了下来,仿佛超脱物外。
可是事实是如此的逼近,它根本不给时间我思考或者感伤。
我看见一个黑影从门外窜进了小飞他们在的那间房子,也就是风妈妈的房子。
他的速度很快,一溜眼就窜了进去,他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跟了过去,向屋里看了一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我又朝门口看去。
在月光下,那地上一滴滴乌黑的是……
它一直延伸到厨房。
我用手粘了一点,温热温热的,手指靠近鼻子一闻,有点腥,是血。
没错是血,怎么回事?
我走到了门外,看到厨房门已经被打开,房门在风的作用下左右摇摆。血迹到门口。
我朝里轻声喊道:“小飞,宏翼!志强!”
没有人回答我。
难道他们已经……心中一紧,难道明把他们都……
我快步走了过去。
厨房左侧有火星,是炉子在烧水,我走了过去,厨房里应该有树枝或者稻草才对,我在靠进炉子的旁边摸索了一下。
果然让我找到一根树枝,我把它的一头塞到了炉子里,没一会就点燃了。
劈啪做响。
借着红光,我环视了一下,有个大锅的泥台,堆草的地方,还有个柜子,和大水缸。我再低头看地上的血迹,它到了水缸那里就没有了。
水面上有个什么东西在漂浮,黑压压的,水好象也异样的幽深。
我壮着胆子,走近,借着火光。
我试探着用手去摸那个漂浮的东西,好象是草,但是比草细腻,我抓着它想上一提。
啊,我骇然得呼吸都停止,那是风妈妈的头。湿的头发缠着她的头,黑的满是皱纹的脸,脖子下淅淅沥沥滴着的不知道是水还是血。
我猛的放手,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心骇得不行,要涌出胸膛了。
我想起了刚刚的黑影,我冲进了小飞他们在的那间屋子。
叫唤着他们的名字。
我撞到了一个人,等我站定,他握着了我的手。
喘息不停,“是小飞吗?”没有回答,“志强?”
还是没有动静,他的手很冷。
“你是谁?”黑暗中我看不清。
是明?
“我是白卓!”我吓得向后跳了开去。
我透不过气来,并不全是因为白卓站到了我的身边,是因为黑暗中某处的眼睛,我熟悉的气息让我透不过气来。
是明?还是……
我站着一动不动,我看不清楚任何的东西,面前是敌是友?
耳朵分外的敏锐,我竖着耳朵,不漏任何一点的声息。
我知道他动了杀机。
他在这间屋里。
僵持着。
綪子
发表于 2006-5-10 11:03:40
门口的月光似蛇般冰冷,可它照不到这里。
我听见有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向这个屋子走来,是两个人,他们沿着墙角。 “清树,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他?”是志强的声音。
“恩,现在怎么办?小飞还在屋里,我们去找他。”是宏翼。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因为白卓。
我感觉他还在我的身边,我无法判断此刻他出现的意义,那种冰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会是他吗?
志强他们到了门口,宏翼轻声呼唤:“小飞!”
心又开始跳了,阴冷从脚底伸起。
是旁边的白卓吗?他没有任何的气息,还是明已经在这个屋子里躲在某个暗处,静候时机?
我对着门口轻声说:“不要进来!”
“你听见有人说话了吗?”宏翼的声音。
“是小飞吗?”志强问。
他们已经进了屋里,我看见两个人影。
在这个当口,一团黑影在大门那边出现,只听见门轴转动的声音。
唯一的光亮消失了,此时客厅连同里屋都处在了巨大的黑暗中。
“是小飞吗?”我听见宏翼问。
从他们声音来判断,他们站在了里屋的门口。
我和白卓站在了里屋。
大门边还有一个人,他是明吗?小飞呢?
刚刚窜进来的黑影会是谁?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
这像是一场游戏。
“猜猜你是谁”的游戏,只是这场游戏一点都不轻松,因为猜错了的人会死。
门外有风。
没有人打破均衡。
冰冷已经将我包围,可是思绪却在快速的飞转。我必须要突围而出,要不然……
那双眼睛在某个角落潜伏,像狼在有月色的夜晚带着巨大的杀机,绿萤萤的眼睛都是嗜血的欲望。
刚刚窜进来的黑影,会是白卓吗?志强他们上楼了吗?为什么没有看到老大?老大不在了?还有志强他们为什么没有留意到大门是开的?站在大门口的黑影有会是谁?
突然间有个念头窜上心头,我必须得冒险一试,我必须得冲出门,这样借着月光一切都会有答案。
只是不知道门口的人会是谁?是小飞,他不会拦我,但是他为什么说话?如果是明,那就……
顾不了这么多了,所有的念头一闪而过,是时候行动了。
门和我正成一条斜线,脚已经麻了,酸痛,一股热血往脑门上直涌,正待我跑开的时候。
耳边有空气流动的声音,一双手捉住了我,“不要动!”是白卓沉闷的声音突然的想起,他的力道其大,五个手指像铁似的冰冷。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快放开我!”我一声怒吼,血涌到了喉咙,我朝着黑暗中,我朝着手的方向猛出了一拳。
志强和宏翼的声音纷纷响起,耳边有纷乱跌撞的脚步声,“清树,你在里面吗?”“在哪里?”
我扑了一个空,我的手还是被死死的掐住,与此同时,我感到身上有手摸了过来。“清树?”是志强焦急的声音。
我兀自喘息,刚刚那一拳耗尽了我的力气。我感到他们俩站在了我的身边,“是我!”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
“刚刚是白卓的声音吗?”宏翼问,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有些微的战栗。
我没有说话。
他们的呼吸就在我身边,可抓着我的手的白卓呢,像是个无形的暗影,他在黑暗中看着我们。
血液冷却下来,“清树……”志强正要说话。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阴冷的感觉扑天盖地。
“嘶”是猫怒吼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感到前方的黑影在慢慢的逼近,像一个巨大的黑幕。
“是你们在那边吗?我是明!”是明的声音,他的脚步很轻,但还是有些微的摩擦声,是沉闷的钝响,是皮鞋吗?难道他……可是他的声音方面是明。
志强和宏翼都没有动,显然他们和我有一样的顾虑。抓着我的手的白卓慢慢的松了手,他站到了我的背后,他的头在我肩膀旁边,冰冷从后背穿来,他想干什么,他和我保持一样的姿势,他的两只手紧紧的抓着我的两只手腕,他让我动弹不得。
眼前的黑影越来越近,我的心像掉进了深渊,无力感再次虏获了我。
“嘶”猫的声音也愈来愈烈,它在某个角落里张大了眼。它看清了是谁吗?那个拥有死神眼光的人。
“老大死了,他被我杀死了!”还是明的声音,哽咽得不能自持。
是明,他好了吗?可是为什么阴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开始发抖了。
是因为后面的人吗?
我感觉耳边风声一过,宏翼走了过去,“明!”他叫道。
“不要啊!”这一声是如此的虚弱,也如此的无能为力。
“啊!”是宏翼的声音,他咳不出声来,“明”从他嘴里艰难的吐了出来,他被掐住了脖子,我仿佛看到宏翼扭曲的脸。
怒火烧了起来,全身的血液沸腾,我拼命的扭动身体,可是还是不行。“宏翼!”我感觉志强扑了过去。
“放开我!”还没有等我喊完,背后的身体忽的窜了出去,我看到他似一阵风扑向了前方,几团黑影顿时纠缠在了一起。
黑暗中有一个人影倒地。
我的脚边有一个什么东西,它挨着我的脚,可以感觉到它坚硬的身体和些须的温度。是猫!
电花火石间……我想起了什么。
我猛的弯身抓住了它,以我全身的力气将它朝着几团黑影扔了过去。
“喵”它的叫声凄厉的划了出去。
黑暗中,一切归于安寂,那一掷我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血液像凝固不动了。眼睛一闭
阳光,对我们来说是多么的珍惜。
命运也好,痛苦也好,我通通都可以不顾及,只要给我阳光,愿所有的苦难早点来临,不要再折磨我软弱的神经,愿所有的怒气得到平息,愿所有的灵魂都去天堂,像太阳一样面临大地。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事出有因,我也不知道死亡是不是有因果报应,我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还有生前的记忆和感情。
要不然,那为什么风的灵魂在那样一个恐怖的夜晚将她妈妈引开而没有招至灾难,那为什么老大在被恶魔上身后还拼命的挽救了明,那为什么白卓借小飞的身体站在我身后的时候,是不是还认出我是他兄弟。
愿死去的人安息。
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暗了。霓虹灯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兀自绚丽,老大已经死了,我第一次看见明哭得这么伤心,因为小刀上都是老大的指纹,在他死后也在维护他的兄弟。
风妈妈还活着,她追逐风的影子跑到了几里路,寒风,阴冷她通通不计,眼前只有他儿子的笑脸和眼睛。
回到寝室的时候,是孤零零的五个人。
小飞累了,他一直被没说话,从那天早上起,已经过了六天了,他经常翻看老大的日记,被他里面傻忽忽的话语逗笑,看他怎么追女孩子,怎么要面子,仿佛他并没有离去。“小飞!”你去叫他,会有两行泪晶莹闪烁。
明一直忙个不停,他已经开始调查学生档案里的事情,一天很少能够见到他,他消瘦的脸庞更加瘦了,我知道他想借忙碌来忘记一些事情,我想起他在老大墓前一连声的对不起。
志强和宏翼则忙着为我们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四处求情,我们的论文没写,我们的作业没有交,我们没有出上课,毕竟我们还活着,还要去面对一切。
没有人参加卧谈会了,有时候宏翼想调动一下气氛,往往想了一个话题,讲一个笑话,每个人干笑几声,马上又寂静,因为这时刻提醒着我们寝室里少了那两个人。
有时候大家会哭,因为心里搅痛,那个时候我们应该留下来帮老大的,那个时候白卓的呼吸是为了安慰我们的假象,我的朋友他是怕我们害怕吗?而我却一直误会他。
生活是不能假设的。
那样泪水会流尽。
学校要分开我们,找我们谈会,安排其他寝室的事情都被我们一一拒绝。
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我不能离开他们!”
每个人都这么说,坚定而自信的说,像一个战士。
一个无畏的战士。
生活还在继续。
每天醒来,耳边似乎还有温润的触觉,酸麻的。睁开眼睛,一切似乎又浮出水面。
回到7天前的那个早上,当我被一种轻微湿润的感觉惊醒的时候,屋子里有些许的光亮,冬天的早晨是真的冷,我发现我躺在了地上,一扭头,一阵酸痛从脖子上扩散开来。猫咪温柔的舔着我的耳朵。
晚上的一切象是个盲点。
当我坐起身子,眼前的景象像是电视剧的情节,记忆弥散开来,一切终是过去了。
满身刀孔的老大被小飞死死从背后搂着,身边躺着的是志强和宏翼。原来门口的暗影不是明,是被恶魔上身的老大,毫无疑问,惊见他脚上的皮鞋。他借了明的声。
正如白卓借了小飞的身。
一边是被我误会恶魔的天使,一边是操作天使的恶魔。
生活没有什么不可能,众生皆是幻象。
当风妈妈一脸风霜的从门口出现的时候,我满心不是恐惧,是满心的欢喜,她的鼻息,她说话而产生的雾气提示着这是一个生命。
门口并没有血迹,感谢上帝给我一个先惊后喜的幻象。
她说她看到了风,她说她看见了风对她笑,我们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儿子和母亲就这样度过了他们最后的一夜,一个飘忽流泪,一个追逐微笑。
白卓还是不见,他借着小飞的身体说着自己的话,他给我们一个呼吸的幻象是怕我们害怕吗?他终是不见,他终忘不了他的兄弟。
我们在楼后的草剁里找到了明,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老大,当他听到老大死的时候,他一边锤腿,一边号啕大哭起来。
他自责,他很内疚,他不会忘记当他被恶魔上身后捅伤老大时他惊恐的眼,他不会忘记当他的脚上没有皮鞋,而老大穿上它的时候,忽而邪恶,忽而痛苦的脸,他被恶魔和他自己的灵魂纠缠,他需要付出多大的意志才能克服身体内的邪灵。
他将明推出窗外,他留给自己毁灭。
小刀上都是他的指纹,他到死还在保护他的兄弟。
白卓终是不见,在警察来的时候。
我们寝室又死了一个,我想校长该引咎辞职了吧!
对于老大死的时间,死的推测,我想糊涂的警察们恐怕还有很多的疑问,最后他们还是采信了唯一物证。
我们又何尝不糊涂了呢?
今天是周末,12月初的一个清晨。
冬日的阳光斜斜的照下来,像个顽皮的孩子四处游荡。
我站在了17栋的阳台上,任由阳光拂面。
17栋,住了两年的地方,包括了我们的泪和笑,阴雨绵绵,或者碧日连天。
事情还没有结束。
我闭上眼,等待答案浮现。
上完《文学修养》,和明他们一起出教室,主席也和我们在一起,这次的事情也多亏了他,给我们四处说情才免了被分割的命运。
许丽跟了上来,从背后拉拉我的衣服,待我回头的时候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了,大家都注意到她,宏翼打趣道:“是不是有悄悄话,需不需要我们回避?”
每个人的嘴角都露出了笑意,她的脸更红了。
奇怪的是,在发生那天通灵晚上的事情后,大家好象变得开朗的起来,我仿佛看到这一连串的事情在压迫性的催生着我们的成长,变得坚毅,变得豁达,阴雨过后的云淡风清,每个人都习惯在思考时向天看,大概在看那几个天使,他们微笑我们也要微笑才行,我们并不孤独,朋友和我们同在。
“走啦!不要打扰他们了!”明说。
“怎么了!”我轻柔的问。
她定定的看着我,灯光融入她的眼睛,亮荧荧的。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她幽幽的说,声音轻柔得象是漂浮在空中,她低下头。
“我一直很担心,怕你出事,我又不能帮什么忙?”
心里温柔的收紧收紧,轻轻的拥她入怀。
如果说之前我是个穷学生,我不敢表白,如果说之前我害怕连累她,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我已经拥有了最珍贵的东西。
我要努力的追寻
綪子
发表于 2006-5-10 11:06:40
她柔顺的发丝带来夜一样的静谧,发香让我沉迷。
回到寝室的时候,一开门。
“就等你了!”是宏翼的声音。
“快坐下吧!”主席说。
“好了,人到齐了,我开始说了。”明严肃的说,“在清树生病时候,我去打探了99级206学生的情况。”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很好的纸,那就是我们上次三个人去行政楼偷来的学生档案。
“这7个人都没有正常毕业,为此我去教务处老师那里打听,我找了一个不认识我的老师,说我是99级李子维的弟弟,李子维是7个人之一,我让他帮我找找他的资料。”明顿了一顿。
显然事情不太顺利。
“那个老师抬头,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说我不知道。”
“这里面一定有鬼!你有没有再打听!”志强焦急的问。
“我想老师不愿意告诉我一定有原因,什么原因呢?”在明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宏翼打断了他的话,“是丑闻,学校就是这样,一出丑闻,马上遮盖!”
志强马上附和道:“就是,就是!”
“听明说,你们两不要插嘴。”我说,然后大家的视线又注意到明的身上。
“我按照上面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他们的家,除了一个以外,其他的都……”明不无深意的看了我们一眼。
心里一抖,静等答案揭晓。
“都在同一时间死在了206,在9月23号。一个失踪!”
明说完,停顿了下来。这句话的反应可想而知,我知道一切皆事出有因,但是一下子死了6个人,还是不惊让人愕然。宏翼、志强和主席都瞪大了眼睛,只有小飞在摆弄那本书,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我们讲话。
“怎么死的?你问了吗?”我问明。
“对失去亲人的人来说,让他们再回忆起当时的惨状是很不人道的事情,这是他们多年要忘记的情景呀,所以我没有问。”明平静的说道,我一直很佩服明,不仅仅因为他办事果断,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那么……”明会意了我要问的内容,接着说:“我查了2000年9月23日的报纸,这么重大的事情市里一定会有相关报道,结果是……”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黄色的新闻纸。
骇人的题目顷刻映入眼帘。
《6人惨死斧下 血案惊现校园》,斧头,我脑袋里掠过什么念头,我在哪里见过斧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新闻的内容说的是,在S大学,17栋男生宿舍凌晨3点20,214寝室的一个同学在晚上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见206房门大门,好奇地向里面探望,结果马上被地上的一大团血迹惊呆,然后他报了警。
其结果是206寝室的6人都被似斧头的利器劈向了头部,有几个人脖子上还有勒痕,在现场满屋的血迹,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凶手遗留物,也不见杀人的工具。另外,17栋的管理员亦难逃厄运,死在了1楼的走廊里,身首异处,估计是在阻挡凶手的时候被砍死的。
寝室里还有一个人失踪,直今下落不明。听他们的同学说,此人因为长的胖,经常受人嘲笑,而形成了很内向和沉默的性格,一般不和人来往。在事出的当天就没有人见过他,事出之后更是不见踪影。惨案是发生在夜里,没有任何的现场目击证人,因此此人的失踪和惨案的发生是否有联系还是一个谜。此案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看到这里,我相信在场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样,眼前惊见的是当时的惨景,没有想到这个房间在3年前居然会有这样的历史,怪不得寝室的墙壁和地面和其他寝室不一样,在原来涂的一层水泥上又有一层新的水泥,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调查出来没有?”宏翼总是心急。
明看了我们一眼,又拿出另外一张泛黄的新闻纸。原来他早有准备的。题目是《惨案扑朔迷离》,新闻说的是,案情的调查过程当中,但是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证据,没有失窃,现场也没有任何凶手的指纹。6个学生也未见与人结仇,而且听其他同学反映本栋也没有出现什么可疑人物。失踪的一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他也没有和家里取得过联系,警方猜测此人可能已经遇害。案情扑朔迷离,堪称本市十大迷案之首。
“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宏翼嚷道,“还是没有结果?”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直觉告诉我,案件的关键在失踪的那个人身上,他为什么会选择事出的当天失踪,如果他已经遇害,为什么不见他尸体呢?
“有没有发现失踪那个人的尸体?”我问明。
“没有,我查遍了报纸,警方没有再发现尸体。”明摇头。
难道他还活着?找到他,是不是就可以知道答案,还是……。
3年前这里发生的一切仿佛像和我们有了内在的联系,它和纠缠我们的幽灵有没有联系呢?
原来3年前的真相等着我们揭晓。爱恨情仇,一并算清。原来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
上课的时候,教我们中国文学史的老师说:“有几个同学,上课不怎么用心,论文也写得不好,我希望他们检讨一下,要不然期末考试我可是严格把关的。”
志强在前面冲着我们眨眼睛,我和明相视一笑。
回到寝室的时候,听见小猫的叫声,推门一看,小飞抱着一只小小的黑猫,那一身闪亮的黑色真的像绸缎,它温柔的窝在小飞的怀里。
好久没有见到小飞的笑容了,他白皙的脸上出现两个小小的梨涡,我都忘了小飞有可爱的酒窝的。
“快看,它是不是很可爱?”小飞兴奋的说,并朝着我们几个招手。
宏翼和志强马上围了过去,“喵喵!”志强用手轻拂它的脖子,“喵喵在睡觉!”
“好可爱!”宏翼问,“你从哪里弄到它的?”
“我捡的呀!”小飞说,一脸爱怜的看着他怀里的生命。
“哦!”宏翼应道。
小飞呀,小飞,我知道你不是捡的,你是特意买的它。让它来保护我们,你一直都不说话,但是心还在这里,还在关心这里的每一个人。
“让我来看看!”我过去抱过它,柔软的身体似乎稍一用力就会弄坏一样。
打开水的时候,小飞对我说:“我知道你和明准备去那个人的家里,你们一定要小心,把它也带着!”
我不无惊讶的看着小飞,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也什么都想到了,那个人就是失踪的那个人家里,我和明的确打算去看一下,这个念头是我和明私底下商量的,还没有跟大家说。这个他都猜到了。
这是默契,甚至可以用眼神交流的默契。
这种默契风身上有,老大身上也有,我们7个人是一个整体。
我感激的看了小飞一眼。
在我和明商量怎么去他家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叫夏元,家住S市里一个普通的小区里。
我和明几乎动用了我们所有的人际关系,终于通过朋友的朋友找到了一个叫欧阳锦的警察,请求他能够帮我们一个忙,他看我们不像坏人,终于答应了我们的请求。
在12月20日的下午3点,我们去到了夏元的家里。
穿着警察制服的我和明跟在欧阳锦的身后,这身制服横看竖看都有点别扭,看看明,看看我自己,如果是在一个轻松的环境下,我想我大概要笑出声来。不过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看着明的浓眉紧紧的扭在一起,我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在来这里之前,我曾经设想了很多的情况,我也到网络论坛里和别人讨论这些事情,他们给了我很多的忠告和应急的方法,我按了按制服口袋,里面装着我带来的东西,希望在危机的时候它能够派上用场。
猫被我们关在了警车里,我和明随着欧阳锦上楼,夏元的家在5楼,此刻是3点13分。
很狭窄的楼梯,“咚,咚”,欧阳锦在敲门,“里面有人在吗?我是警察,请开开门!”
听到里面有蟋蟋索索的声音。
不一会,门露出了一张脸,是个苍老的面孔,满头的银发,她无神的看着我们,目光浑浊。
她并没有说话。
欧阳锦轻声对她说:“老奶奶,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夏元住这里吗?”
在她听到“夏元”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睛顿时变得有神了起来,脸也随之焕发出神采。她打开了门,抓着欧阳锦的袖口,说道:“你……你找到他了吗?”
她的声音颤抖,满脸的急切。
“老奶奶,你不要急,听我慢慢的说,好不好?”欧阳锦耐心的说道,没有想到他看起来很威严的外表下也有一颗温柔的心,我立刻想到了老大。
不行,不行,集中精神,我提醒自己。
欧阳锦扶着她往客厅走,得以让我们看清夏元家的全貌。
“老奶奶,你听我说,我们在另外一个城市里看到有个人很像夏元,所以呢,我们就来找一些他的东西,找出一些线索印证一下他是不是就是夏元,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老人家还是定定的看着他,显然没有听懂。
欧阳锦一句句的跟她解释,说得很慢,而我和明正在打量这屋子里的一切。
这是个很简单的屋子,一个客厅,两间睡房,其中一间有一张藤椅,可能是老奶奶睡的,另一间估计就是夏元的睡房了,此时房门关着。那边估计是卫生间和厨房。在靠门的那边的墙壁上,有一张照片,中间的一个胖小伙站在了一个高大的城门口。他几乎是很严肃的站在那里,他显得有点矮,但是很胖。他就是夏元吧!
在欧阳锦耐心的解释下,我看见老奶奶点了一下头,欧阳锦向我们挥一挥手,我和明马上会意。
他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进夏元的房间了。
心里有点内疚,毕竟我们是在骗一个老人,而她又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不过,我们也需要得知真象。
门没有上锁,推开门,里面灰蒙蒙的,即使打开灯,也是这样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紧张,我没有马上迈步。
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轻声说:“找一下,看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说着他走到了我的前面,去到那边的床前。
屋里只有一个桌子和一张床,还有一个很破烂的沙发,颜色已经辨认不清了。
我来到书桌前,上面有几本书,包括《大学英语》,《课外阅读50篇》,《演讲与口才》,书桌的抽屉里什么也没有,而旁边的柜子里有几件衣服,散发出一股霉味。
我拿出衣服抖了抖,没有什么东西。
倒是灰尘一片,还有蟑螂的尸体。
没有什么发现?我拿起桌上的几本书,随手翻了翻。
有什么东西从《大学英语》里落了下来,是照片。两张,一张是7个人的集体照,其中的6个人勾肩搭背,很是亲密,但是夏元一个人站在了一边,和他们隔开了一点距离。另一张是五个人各自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摆出了不同的姿势,这一张里没有夏元。
看来他和他的室友的关系应该很糟糕。
我回头看明,突然的不见他,吓了我一跳,“明?”
“在这里!”声音从床底下传来,我松了一口气。
掀开床单的一角,他爬了出来,“清树,你看!”声音很是兴奋。
灰尘布满了他的脸和手,他的手上拿着一盘磁带和一个很小纸片。
纸片上有几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用笔打了个圈,圈里写着1、2、3这样的数字,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们寝室里的6个人。”明说,还是不明白,“我们出去吧!”
綪子
发表于 2006-5-10 11:07:26
在客厅里,老奶奶在用衣脚擦眼泪。欧阳锦安慰她,说:“老奶奶,我们一定帮你找回他的,你放心好了!”
他看见我们手里都拿着东西,向我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们安静的等他。
他又和老人家说了一会话,老奶奶滴滴姑姑的,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看见欧阳锦时而摇头,时而点头,很认真的样子。
过了一会,听见他说:“老奶奶,我们该走了,以后我们会来看你的!”
坐在警车里,欧阳锦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说:“老人家也真可怜,儿子死得早,媳妇和别人跑了,唯一的孙子又下落不明,要不是社区每个月发的救济金,怀疑这一老一小早就饿死了。”
我和明都没有说话,人生有时候就是这般残酷。
“不过夏元的妈也不是那么无情无义,夏元读大学的钱她还是出了的!”
“他妈妈在哪里?老奶奶知道吗?”明问,他坐在后坐,一手抱着猫,一手抓着扶手。黑猫很听话的窝在他坏里。
“不知道,老人家不知道她在哪里,每个月都是按时寄钱过来的。”我知道明这么问的目的,夏元会去投靠他的妈妈吗?
我没有说话,脑袋里盘旋的都是那块纸片。
车子进入了一片很荒凉的地方,路边偶尔有几棵光秃秃的树,黄泥路车子还算平稳,夕阳斜斜的照下来,很是寂寥。
我怎么会想到去风家的那条路呢?
心中一惊,忙问:“这是去哪里?”
“回家呀!”欧阳锦好象还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哦,我走的 是小路,往这边走半个小时就可以到。”
哦,原来是这样。
没有多少行人,偶尔也会有车子急驰而过,扬起风沙一片。
看看表,是4点27,5点就可以到吧!
回去再分析纸片的含义,我想先睡一觉。
倦意袭来。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天!
怎么还在车里,外面天已经黑了!车灯照到的是一片宽旷的土地。
我看看欧阳锦,他神色紧张,嘴唇紧闭,他似乎很用力的抓着方向盘,连我都感觉到他紧绷着的神经。
我看看后座的明,他的身体向前倾,他的神情告诉我,又出事了!
我下意识的按了按口袋里的东西,坐直了身体。
“这什么可能?应该……按道理已经早就到了呀!”欧阳锦懊恼的声音,如果他知道我们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可能是安慰人的游戏。
看看表,已经6点过一刻了,可是这片土地还在向前无限的延伸,看不清出路,也没有行人或者其他的车辆,透过窗玻璃,可以隐约的看到路边有几棵树。
天幕深蓝。安静。
车里的暖气发出嘶嘶的声音,黑猫在后座上焦躁地走来走去,亮闪闪的眸子似摄人般的明亮。
明一直关注着它的行动,我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我警惕的看着前方,车前灯的光芒穿透黑暗射了开去。欧阳锦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的表情惊恐而急噪。
虽然有暖气,我还是觉得冷,脚冻得冰凉。
车子猛的颠簸了一下,像是压到了大石头之类的东西,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不禁让人心惊。
又是一下,猛的颠簸。“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欧阳锦吼道,一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盘。
他显然让这样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了。现在6点40了,可我们还是没有能够走出去的迹象。
窗外漆黑一片,似乎连月亮也躲到了乌云背后,树影也模糊了起来。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仿佛只有我们在行驶,空洞洞的三人。
我和明保持着沉默,偶尔用眼神交流。
我知道我要头脑清醒才行。
我的耳朵和眼睛有了前几个月的洗礼越来越灵敏,相信明也一样。此刻我们正在高度警觉地向四周张望着。
猫跳到了我的身边,它的每一个转头都牵动我的神经。
“碰”又是一下,欧阳锦猛的一个刹车,“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麻利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出去了。
“小心……”明喊道。
我们俩没有动,因为恶魔要对付的是我们俩,而不是他。
寒气从打开的车门缝里窜了进来,车内顷刻变得冰冷。猫目不转睛的望着打开了一条缝的车门。
我听见他踢了车几下,发出金属质地的闷响。他在车后骂了几句,明从后窗看着他。
他的脚步声走向前,在他拉开车低头进车的那一瞬间,我清楚看到了在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团黑影,带着冰冷而闪烁的目光 ,他的全身笼罩在夜色之中。惟独那眼睛……
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升了上来,恐惧又在慢慢侵蚀我的心。黑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发出嘶嘶的凄厉的声音。
欧阳锦坐了上来,看见了我的表情和猫的反应,“你们怎么了!”他一边说,一边回头看。
什么也没有,是的,什么也没有。车门一关,感觉在慢慢平复,猫也安静了下来。
欧阳锦将车开得很慢,一边开,一边大声说着话,我知道这是一个人感到恐惧正常的反应。
所以我和明有时候会附和他几句。
他猛的一刹车,大口喘着气,“你怎么了!”明向前拍拍他的肩膀。他脸色苍白,抓着方向盘的手似乎在颤抖。
他慢慢扭头看向我,艰难的说道:“我……我刚刚从车后镜里看见有个人抓着后车门。”
他又慢慢扭头向后看,我和明的眼睛也随着他向后车窗看去,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除了沉沉的暮色什么也没有。
可是猫跳上窜下,这会意味着什么呢?
欧阳锦回过头来,松了一口气,不无嘲意的说:“可能是我看花了眼!”旋即笑了笑,尽管这笑比哭还难看。
明也跟着笑了笑。
正当他发动引擎准备启动的时候,一张脸突然的出现在了窗玻璃上,我们三个人同时注意到了,欧阳锦“啊”了一声。
黑猫朝着玻璃扑了过去,那张脸消失了,他出现得太突然,没有时间看清楚。
“快开车!”明喊道。
欧阳锦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一踩油门,车子急弛而去。
我们穿透夜色而行。
像一个失控的梦境。
黑暗压迫着我们的神经。
这一踩油门,不知道开了多远了。依然是看不见尽头的路,依然是恍惚的树影。
只是天更黑了。远方深蓝的天幕和前方的路融为了一体。
刚刚神经暴跳的紧张换来了现在虚脱般的疲倦,我已经多次面对他,我每次都告诫自己要镇定,但是每次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依然心惊,是我惧怕死亡吗?
口干舌燥。
明似乎比我镇定,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他定定的望着窗外。
欧阳锦将车速慢了一下,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大汗淋漓,也许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今天的遭遇吧!
车灯照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灯光只照到他的身子,看不见他的脸,衣服的颜色也辨认不清。他似乎在向我们挥手。
看见他的手上下起伏。
我端正起身体,欧阳锦做出同样的动作。
“冲过去!”我和明几乎同时这么说。接近了,接近了……
綪子
发表于 2006-5-10 11:07:59
因为灯光的原因,在车子还未驶过他的身边的时候,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整个身子笼罩在光圈中显得白晃晃的。
不过他确是在向我们招手。
待车子驶过他的身边的时候,光线消失,他融入黑暗中的一瞬间,我看见他的脸,小小的眼睛,微微向上抬起的脸。
车子离他远去,看见他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我回头看明一眼,明摇摇头,他的眼睛告诉我他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夏元。
欧阳锦一路保持高速。
他又出现了。他还在前方招手,一上一下动作缓慢。
我想这次我要看清楚。
接近了,接近了……只见他在离车子几米远的地方出乎意料的走了过来,一团黑影朝着车前窗扑了过来。
但是没有任何的声响,我看见欧阳锦倒吸了一口气,踩了油门。
向后看,并不见任何的东西。
此时黑猫闪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前方,一动都不动。这意味着我们并没有危险吗?
他又出现了,扑了过来,一团黑影。
第四次……
我看见欧阳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发白。
他在喃喃自语。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车子在飞奔,越来越快。我感到不对劲了。
车门的空气象是被抽空了一样令人窒息,明的身子凑向前,警惕的看着他。
我拍拍他的手臂,他的肌肉僵硬。“欧阳锦,不用开这么快的!很危险的!”
他并不理我。
前方的人再次扑了过来,窗前一黑。
我渐渐听见他在说什么了,他的牙齿发出吱吱的声音,他说的是“撞死你,我撞死你!”他的眼睛炯炯发光。
黑猫此时开始竖起了毛,它对着的不是窗外,而是欧阳锦。
车子越来越快。
我开始拍打他的脸,急呼:“欧阳锦!”我知道在这个时候自身的意志比什么都重要。
他猛的一个转弯。
在他的嘴角开始露出狰狞的笑,弧度慢慢扩大,他笑出声来,让人毛骨悚然。他的嘴里还是念着那句话。
明也在后坐拍他,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太阳穴发紧。前方惊见一棵树。而车子正向它全力驶去
车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夹杂着欧阳锦的狂笑。
眼见离树越来越近,我的心反倒平静。
我看了明一眼,他正在努力的拍打欧阳锦的脸,就像那天晚上我和志强拍打他的脸一样。
生死由命吧!我闭上眼。
我从口袋里掏出木鱼,对着欧阳锦敲了起来,口里念起了法华经。木质发哑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感觉车子越来越快,心中一片澄净。
“喵”,黑猫凄厉的叫声划过,象铁器划过玻璃的声音。
“啊!”我听见欧阳锦的一声惊呼,车子刹车的摩擦声敲击着耳膜。我睁开眼。
欧阳锦的脸上有4道猫爪划过的痕迹,殷红的血渗了出来。
车子厄然而止。
车头几乎撞到了树,不知车内什么机器发生了故障正轰轰作响。
欧阳锦大口喘着气,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的疼估计也忘了。
明向后座靠去,紧绷的声音松懈下来。两道浓眉舒展开来,眼睛象寒星一样闪烁。猫儿立刻跳到他的怀里,温柔似的喵喵叫,象婴儿撒娇一样。
我知道我们又逃过了一劫。
我突然很想念我们的朋友,白卓,想起他教我们念法华经的那天晚上。文殊师利、导师何故、眉间白毫、大光普照。雨曼陀罗、曼殊沙华、栴檀香风,悦可众心。
想起他的脸,想起他的笑容,他现在又在哪里?
前面灯火闪亮,似是人间。
心中一暖,险些掉下泪来。奇怪,事情经历得越多,感情倒是变得脆弱了。
回寝室,已经是晚上9点了。
一夜无眠。
明第二天早上笑吟吟走进来,对我说:“欧阳锦今天早上打我手机,说跟我们俩在一起,还真长见识。以后有事情只要跟他说一声,他定会帮忙的!”
我也笑了起来,果然是一条好汉。
等宏翼他们下课回来,我们就要好好的商量一些事情。
11点半,人都到齐。我关上门。
17栋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206.我们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牵扯进来,也许是命运选择了我们吧!
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两张照片、一盘磁带、一个小纸片。
“这是我和明在夏元家里发现的东西,夏元就是失踪的那个人!”我说。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桌子上。
“好,现在我们来讨论第一个问题。”明接着说,“夏元会不会是杀害同寝室6个人的凶手呢!”
“我看不会,你想他为什么要杀那6个人呢?他们并没有多大的仇恨呀!”志强首先表态。
“而且这么残忍的事情他怎么做得出来!”宏翼也接口。
“是不是他做的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他和另外6个人的感情不好。”我指了指照片,“第一张他和其他6个人站得很远,第二张根本就没有他。”
“恩,”明说,“我们假定他是凶手,他杀了人,失踪了这么久会出哪里呢?他没有和自己唯一的奶奶联系,也没有可以投靠的亲人,他会在哪里?”
“搞不好,他在那个乡下正逍遥着呢!”宏翼说,还眨了眨眼。
他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又什么解释呢?
“好,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说第二个问题。”明说,“一直纠缠着我们的幽灵会不会是夏元?”
从脚步声起的那天到现在,我有几次和他对峙,我始终没有看清楚他的脸,每次都被他的目光震慑,以前一直出现的皮鞋在昨天晚上也没有出现。在见过夏元的照片后,我也没有办法肯定他会不会是夏元。更何况,夏元也许没有死呢?
我疑惑了起来。
“说不定,是他们6个中的一个,因为冤死,所以找人复仇!在我们玩碟仙的那天,把他招来而没有送走!”宏翼严肃的样子说得每个人毛骨悚然。
如果是这样,事情不是变得更复杂了吗?
我看看明,他的眼神里同样充满了疑惑,显然他也把自己以前的推理推翻了。
夏元到底有没有死?那个幽灵会是夏元吗?还是其他人?
当我听到6个人被砍死,一个人失踪的时候,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夏元无疑,但是为什么到夏元家后,反而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还有我脑袋里还有个什么信息,为什么一直想不起来,是什么呢?
大家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我们先听听磁带吧?”明打破僵局。
可能是灰尘的原因,单放机里面发出丝丝的声音。然后转入正常,应该是台湾的歌吧,男声也是咦咦哑哑,甜得腻人。
大家竖起耳朵听,惟恐漏掉了任何一个细节。
两边听完了,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声音。
让人失望。
我看着桌上的那个小纸片,不知道这数字后面隐含着什么意思?
像是谜语,摆在我们眼前。
“对了,大家还记不记得风提起过‘操场’?”我看着他们说。
“恩,我也想到了!”明说,“风说起操场会是什么意思呢?”
“这样好了,我们晚上就去!”宏翼说。
志强点点头,我和明交换了一下眼神。
綪子
发表于 2006-5-10 11:08:33
今晚要探个究竟。
小飞在一边和黑猫逗乐,没有参与我们的谈话。
他玩得很开心,像个孩子。
黑猫有时候卷成一团,像个有声音的句号。
月光下的操场原来如此的冷清,水泥的地面映着清冷的光,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像是在策划一个阴谋。
6个篮球架空洞的矗立,夜晚的操场和白日里生龙活虎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禁怀恋起阳光来。
宏翼走到了最前面,我最后,志强和明走在中间。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亮,每个人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银。远处的寝室灯火点点,小飞估计已经入睡了吧!没有带猫,怕它跑不见了。
寒风吹到身上很冷,现在是晚上10点。
宏翼回过头来对我们说:“不知道要找什么?操场这么大,怎么找?”
是呀,风没有说操场有什么,我们到底要来找什么呢?
我的口袋里还是装着木鱼,以备万一。
我正要对明说话,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凑了过去,是个圆的木盘,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中间还有一个指针,是罗盘。
原来大家都是有备而来。
我朝明笑了笑,当下又充满了信心。
月色中4个人影绕着操场走了一圈,罗盘全无动静。
“我们还是分开来找吧!”志强建议。
“不行,我们不知道找什么,分开来,有什么事情,没有人照应。”明说。
于是我们又绕着操场走了一圈。每走几步,明看着罗盘,而我们三个则伏身在地上一点点的审视着。
除了纸片,空水瓶,什么也没有,偶然还有几只烂球鞋。
难道要找的东西在地下,可是这么硬的水泥路面,我们怎么找呢?
又是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
有点挫败感。
“别动,有点反应了!”明惊呼。
我们围了上去,看了一会,它一动都没有动。
“明,你是不是眼花了?”宏翼问。
明没有吭声。我们又散了开去,凑近地面看着,还包括操场周围的一圈土地。
身后有点动静,我站起身,显然他们都注意到了。
我们朝着声音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一个朝着我们这边滚过来的皮球,可是那边并没有人影。
皮球滚到我们附近的一个篮球架边停住了。
明回头,惊呼:“快看,它在转!”
我们马上围了上去,真的,罗盘在不停的转动。寒风袭来,徒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当我们看篮球架边的时候,球已经没有了。
罗盘还在转。
我知道他又来了。
借着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
大家都意识到了气氛的诡异,但是不能就此罢手。也许在这操场上隐含着重大的秘密,也是风要提示给我们的内容。
究竟是什么呢?
远处已经熄灯了,方形的宿舍已经淹没在树影里。小飞应该很安全,黑猫会保护他的。
明站在了操场的一角,我们四散开来在地上摸索,在月光下水泥地白晃晃的,但是它周围的湿土地就难说了,有硬的草梗,还有遮天的大树,树叶覆盖着地,厚厚而凌乱的一层
偶尔会有个什么小动物急速的跑开。
我觉得寒冷在上升,尤其是我踩在软软的土地上时更是如此。心里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它并不是像以前那样被人盯着的冰冷,也不是看见皮鞋时的恐慌。是什么呢?
“明!”我抬头看明,想建议我们白天在来。
声音悬浮在空中,我看见明呆呆的站在那里,好象没有听见我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呆呆的望向我们这边。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明!”我又喊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
“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对吗?”我心里寻思。当下就向身边的志强和宏翼看去。
志强在离我大概2米的地方蹲在地上用手摸着什么东西。宏翼在一步步的朝着一颗树走去。
眼光一扫,顿时汗毛直竖了起来。
怎么还有一个人?他也离我不远,在弯腰检查环住操场的地面。
他背对着我,是灰色的衣服,可是我们每个人在月光下都是或黑或灰的衣服,分不真切。
我在看志强和宏翼的时候,刚刚的判断也就变得模糊起来,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们都背对着明。
这么说,包括我在内,突然多一个人在压迫着明的眼。他也分不清谁是谁,他也不敢断定我是我了。
我明白了紧张的由来。
朦胧的月色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大家都保持着两米开外的距离,为什么一向爱说话的宏翼也不说话了呢?他也感觉到了除了他还有4个人存在吗?
脑袋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我被一种一直压抑着的狂热冲昏了头脑。我想大叫一声,然后跑过去看看谁是谁。
寒风袭来,麻痹了我的神经。当下即做出了决定。
正待我要大叫的时候,我听见有说话的声音。
从操场边的两棵树后传来,是两个人的对话的声音。絮絮叨叨,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是我们不熟悉的声音,低沉得在半空中久久徘徊,在这月色下显得分外的诡异。我想象着两个面无血色的人在树后低语。
明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他走了过来。
“志强、宏翼!”我小声轻呼,像是怕惊醒了那个多余的人。
我看见他们都向我回头,他们没有动,是迟疑,他们也同样在思考着眼前的景象。
对话声还在继续,从树后不间断的传来,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明走到了我的身后,他拍拍我的肩。
示意我们俩走过去。
操场周围围着一圈的树,棵与棵之间大概间隔2、3米的距离。我们学校的树都是极有历史的,粗大的树干,枝桠遮天。
在树的下面还有一些长凳,供人休憩。
刚刚站在操场上的时候,声音是很清楚的从我们前面的树后传来。当我和明走到树影中,脚下满是松软的树叶时,声音反而变得飘渺起来。
但它是确实存在的。随着寒风一句句向我们袭来。
我留意着身后的情景,相信明也一样。我感到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跟了过来,三个身影不知道谁是谁。
听到身后脚踩到枯叶的嚓嚓的声音。奇怪,我并不感到害怕,即使是我明明知道中间有个人不属于我们。
大家都没有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连脚步也变得越来越轻。
在树的巨大阴影中,每个人身上罩着一个区别于黑暗的轮廓。月光透过间隙倾泻进来,忽明忽暗,明也相当的微弱。
站着的几个人,我突然想起了在风妈妈房间几个人对峙的情景,一样的黑暗,一样蕴涵深意的影子,一样的静谧,唯一不同的是我觉得他没有恶意。
尽管他没有呼吸。
声音忽远忽近,忽徐忽急。
“明!”我看见他朝树后走去。我跟了上去,后面有人也跟了上去。
脚下的干枝桠发出潮湿的轻微摩擦声。
明在树后顿了下来,我走上去。和他并排站在了一起。
树后会是什么呢?脑袋里又划过了无数的想象,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看见什么诡异的场面,应该可以控制得住的。
我在想,和明一起向树后走去。
声音并没有因为我们接近而变得真切,他们俩始终像是在商量着什么,用着急快的语速,偶然停顿下来,像是什么也没有般的模糊。
走近了,在我向树后看去的时候——“啪”一个树枝掉了下来,一场虚惊。
树后什么也没有,我抬头看见离我不远的明的背影,和站在黑暗中的三个身影。
“明,你去哪里?”我看见明一直在向前走。
我小跑了起来,踏着树叶咋咋作响。身后是宏翼他们跟着。
明的身影闪闪烁烁,总是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我仿佛触手可及,但总是追不上他。
黑暗像是有形的实体。隔在我们中间。明在我前方消失不见,在我回头的时候,身后也没有了人影。操场像是一面白秃秃的镜子。
而我呢?处在树影的怀抱里,像是另一个世界
綪子
发表于 2006-5-10 11:09:21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站在树丛中的我,并不见惊慌。我甚至也不去猜想他们到哪里去了,操场就在身边,要离开也易如反掌。
可是在寒风中,树叶飘忽落低的静谧中,我总是觉得有人在游荡,向是要跟我说些什么一样,会是白卓吗?
那个教我们念法华经的朋友,那个失踪了很久的朋友。
文殊师利、导师何故、眉间白毫、大光普照。雨曼陀罗、曼殊沙华、栴檀香风,悦可众心。我默默在心中念起了法华经。
一片澄明。
我看见坐在长凳上似乎有两个人影,低沉的声音还在,但也不像是从长凳那里传来。
我轻轻的朝那里走去。
他们像是在谈着什么,但是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轻轻的走,不愿意惊动了他们。在我离他们还有3米的时候,我感觉到他们扭头在看我,停止了说话。
空中的声音也跟着消失,旋即安静了下来,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
我没有再向前踏一步,我仿佛感到有目光从黑暗中透过来,那目光不是冰冷的,是宁静的,甚至是幽怨的。
他们幽怨的看着我。
没一会,他们消失了,浮现在长凳上的暗影消失了,声音也消失了。
我走了过去,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脑袋里空空如也,几乎什么念头也没有,被这一片寂静所震慑。也不害怕,仿佛和这所有的树木共着呼吸。
长凳下有什么东西在拉我的裤脚,他并不用力。
我低头向下看,几条木板将长凳下空出来的地方钉住了。里面有什么东西看不清。
我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
我用尽全力,弄断了一条木板。将手伸了进去。
冰冷的触觉,像是摸到了一根光滑的棍子。我拉着它向外拖。
透过树梢琐碎的月光,我看清楚是斧头。
一把斧头,上面似乎还有乌黑的痕迹。
相信是血。
我转身坐了下来。
如此的平静。
就这样一夜。
第二天,当阳光穿透树叶照到我身上的时候,露水已经把外套打湿,头发上也是。脚低一片冰冷,感到异常的寒冷。
昨天晚上像是一个遥远的梦。
我并没有担心明他们。
径直向寝室走去,那把斧头被我藏在了外套里,沉甸甸的,上面铭刻着的是生命。
回到寝室的时候,推开门,宏翼,志强笑吟吟的看着我,明在洗头,他们俩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大概刚洗过的,“就等你了!”宏翼笑着说,“看那边!”
我朝他眼角提示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段很粗的麻绳。
我从衣服里拿出斧头,志强接了过去,“好家伙!”
宏翼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明也看了一眼,又去洗他的头去了。
安静了一会,明坐了下来。我喝了一杯热茶,一股暖流从嘴到心,它在慢慢启发我的思维,我像是一直没有从梦境里走出来一样大脑麻痹。
小飞抱着猫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奶瓶。
“你们回来了!晚上没有什么事情吧!”小飞问。
“它这么大了,你还喂它喝奶呀!我真是服了你!”宏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说起了黑猫。
小飞白了他一眼,辩解道:“它还小嘛!”小猫很配合的喵喵叫了两声。看着他们的笑脸,我想起了以前那段惊恐的日子。
如履薄冰的日子。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笑容,却有老大和风。
用两个生命换来笑容,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我还不知道我们还能笑多久。
“说正经的,清树,你怎么发现它的?”
明看着我说,“我先一直跟着你,然后你不见了,我坐到了长凳上,下面有人拉我的裤脚,然后我把长凳下面的木板弄断了一根,就找到它了!”
话音刚落,宏翼马上接口道:“你哪有我和志强离奇?”他看看志强,像是在炫耀什么高兴的事情,“当时呀,我看见身边有4个人,吓得我话都不敢说,又看见你一直在向前跑,我就在后面跟着,可是你跟不见了,我心一急,就对着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志强的人说,‘怎么不见了’,他说:”在那里!‘然后他就跑开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辨认是不是志强,我也跟着跑,听到身边还有个人就放安了心,然后跑着跑着,脚被绊了一下,低头看见有一段绳子,我向外拉,原来它藏在一大堆枯木里,平时还真难被发现,因为它看起来跟枯木没什么两样!然后耳边就是志强在喊我的名字!“
“显然这是凶手作案的工具。”明说,“只是我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总是觉得他们带我去哪里应该还有什么的。”
他们一定是惨死在斧头下的冤魂,他们指引着我们发现凶器,他们可能日夜游荡在那里。
“我看见前面的人影,然后就去追,罗盘转个不停,但是也不怎么害怕就跟了上去,到操场下坡的那段楼梯的时候,前面的人不见了,罗盘就不转了,我没有发现什么。但是我总是觉得那里有东西!”明的那两条浓眉又拧在一起,深思起来。
“怪不得当时警察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肯定认为凶手要逃跑一定把凶器带出了学校,其实它藏在了操场,不过他藏得还真是周密!”宏翼似乎还很称赞。
“就是,不过我们找到了凶器有什么用呢?”志强问。
这也正是我思考的问题。它是夏元使用的凶器吗?斧头和麻绳我总是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是在哪里呢?
“今天晚上我们再去!”明冷不丁的说,语气相当的镇定。
可是晚上我们不能去,因为晚上有课。
于是我们定在了周五的晚上。
我们还是自信满满的认为会像那天晚上一样顺利。
这次我们大错特错了。
白天,我和志强去看了操场阶梯那边,从操场经过阶梯就是我们学校的体育馆了。这一块空地立着几个健身用的单架,操场上的树枝遮掩过来。如果是夏天,这里是避暑胜地呀。但是到冬天,就只是冷清了。
地上躺着几片纸,和两个塑料罐。其他的就是湿的沙和树叶。
没什么蹊跷的地方。
但是我们发现了斧头和麻绳,明又被引到这里,这里应该会有什么和凶手直接相关呀。
志强拉着我,说:“走吧,晚上再说吧!”
我点点头,跟着离开了。
依然还是我们四个人,依然还是皓月当空,不同的是水泥映射着月色泛着银白的光,而是这里湿的沙黑得更加的厚重,像是沼泽。
晚上10点,我们鱼贯而行通过12节阶梯。
这一次我们彼此之间隔得很近,在没来之前,我们就约定要保持这样的距离。明在最前,然后是宏翼,再是志强,最后是我。
有上自习上得比较晚的,匆匆走过。往这里走,是他们回寝室的捷径。不过他们也不忘回头看我们一眼。我可以想象他们的表情,这些人怎么这么晚还在锻炼!
的确,摸着冰冷的铁管,做着几个简单的动作,我也觉得滑稽。
在10点半左右吧,这里就没有多少人了。明还拿着罗盘,只是它一动也没有动。
我知道现在我们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看不到远方的寝室,因为我们在操场的下面。可以看见的就是操场周围的树此刻显得异常的高大。
不断的有树叶掉下来。没什么风,就是很冷。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冷?”宏翼抱怨道,他在不停的搓手。
“嘘”,志强做了一个手势,此刻我们站成了一个圈。
絮絮叨叨的声音又出现了,是两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忽左忽右,忽高忽低,我们四处张望,寻觅声音的来源。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恐慌,而是符合我们希望的那样。
明伸手一指,我们顺着方向看过去。
有两人站在了操场周围的一段铁栅栏边,他们在我们的上面,像是在俯瞰我们。月光下似两个剪纸。
我在仔细辨别他们在说些什么,明低头看着罗盘,我知道它一定在飞速的转着。
没有预兆的一阵风,很急的一阵风,声音立刻消失不见,连同那两个人影
这只是在一眨眼的工夫。我的心剧烈跳动的起来,为什么我开始害怕了,完全不同于那天晚上的静谧呢?
心扑扑的跳。
再等我抬头看去的时候,那个栅栏边赫然出现了一个人,他没有说话,只是他在沿着栅栏走了过来。
黑暗逼迫着我的神经。在他经过树的阴影的时候,他像是完全溶入了黑暗。下阶梯的时候,他又出现。
一步一步的,我们四个人都朝着那个方向。
恐惧升腾了起来。因为我发现除了枯树叶的摩擦声外,还有一种声音让我如此的熟悉,那沉闷的是——是皮鞋。恐惧揪住了我的心。
綪子
发表于 2006-5-10 11:09:58
我看向明,还没有等我说话。
我听见志强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你来不及思考。
原来理智这么不堪一击,迅速的土崩瓦解。我的惊慌在藐视我的理智。
在宏翼的肩上伸出一只手,他的背后依旧是黑暗。阴冷从四面八风涌的过来,我几乎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明的一声叫喊冲击着耳膜,他在提醒我这一刻的真实存在,他喊道:“快跑!”
在我转身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明拉起宏翼的手。
耳边有气息,是志强。后面的脚步声应该是明和宏翼吧。
我们沿着空地朝体育馆那边冲去,在月色下像几只受惊吓的动物在仓皇的逃窜。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来?
疲倦感将意识又拉了回来,我停了下来,一路的狂奔似乎让血液全部集中到脸上来。他们也都慢慢的停了下来。
好一会儿,我听见志强对宏翼说:“你没有事吧?”
回头看宏翼,他脸色苍白,站着一动也不动了。明过去拍他的肩膀,说:“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他还是固执的一动不动,他的嘴唇在发抖,“宏翼,你怎么了?”我也围了过去。
我看着他的脸,在黑暗中不见他真切的表情,只是他的眼睛木然地看着远方。“宏翼!”志强在叫他。
我承认刚刚的那一幕着实骇人,但是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见宏翼如此的害怕过。
“宏翼,我们回家,好吗?”明说。
“他,他……”宏翼的声音显得虚弱,气若游丝般的,“他怎么了,他已经不见了!”志强说。
“他还跟着我,不,不,不你不要过来!”宏翼惊恐的声音,他一边说,一边向后退。
可是他的前面是志强呀,“宏翼?”志强摇他的肩膀。“不, 你不要抓我。”宏翼猛的挥舞着双臂,不让我们靠近他。
“不要,不要!”宏翼抓起了自己的头发,他的脸已经扭曲,眼睛里满是惊恐,大口呼吸着。
“宏翼!”明焦急的声音。
罗盘转个不停,明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宏翼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我的木鱼呢?我摸摸的口袋,可是没有。
该不会是刚刚跑掉了吧?恐惧升了上来。我看见宏翼的鼻子已经在流血了,我想起在同样月色的夜晚,“碰”猛的撞到玻璃上的白卓,鼻血喷溅了出来,顺着玻璃往下流。
心象被抽空了一样,呼吸困难。我仿佛又看到他的生命象白卓一样会被慢慢耗尽。“宏翼!”我喊道。
他挥舞着拳头,眼睛里露出痛苦而邪恶的光芒,血流到嘴巴和衣服上,明和志强分别抓着他的左右手。
他已经躺到了地上,身体在痛苦的挣扎,“宏翼你要坚持住!”我不要看到他像白卓一样死去,心像火烧火燎一样。
“宏翼!”他在艰难的呼吸,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发出不连贯的音。志强一直在呼唤他。
我念起了法华经,一遍一遍,我听见明也在念叨着什么。
月亮躲进了云层里,黑暗又笼罩大地,周围没有树木,体育馆在一边静默着。它在见证一场谋杀。
还是不行,宏翼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又被一种无力感所俘获。
他已经不这么动了,血越来越多。
“怎么办?”志强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打电话叫救护车!”明说,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想起了风,想起了白卓,想起了老大,为什么我的朋友死的时候都是这么无力,看他由生命变成一具尸体。
心里一阵绞痛,风乍起。我听到了树叶的沙沙声。这里没有树的。
我又隐约听见了两个人声音,忽远忽近。我努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努力辨认他们的声音。
突然,像是有个人在我耳边说话一样,我听得很真切。他说:“快掐他的中指。”声音一晃不见。
“快掐他的中指!”我朝明喊道。
桌上又多了2张纸片。
“如果知道要找的就是它们,”志强朝桌子撇瞥嘴,“我们白天拣回来就行了,用得着晚上去?还差点让宏翼……”志强看看了躺在床上的宏翼,“如果他死了,我们会后悔一辈子的。”
明今天早上还是把操场下的垃圾拣了回来,尽管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它们的意义,但是正如明说的一样,“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现在想起来,是有点后怕。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还差点失去宏翼。宏翼又拣回来一条命,我想起在风妈妈房间里的那次,他也是差点丧命。
我看了他一眼,此刻他正安详的睡着,鼻头红红,像喝醉了一样。
不知道这两张纸有没有用,一张是到M县的车票,时间是2000年9月29日,一张是新欣影视城的出入登记单,姓名已经模糊,时间是2000年10月1日。
这两个日子隔着这么近,而且都发生在2000年,这会有什么联系吗?
不过用不着我冥思苦想,到了晚上已经有了答案。
有人想偷去这两样东西。
只是这次17栋再次被恐怖掀翻,却是我始料为及的。
宏翼到了下午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流了那么多的血仿佛也对他影响不大。不过他仿佛对那一段的经历出现了记忆空白,这样也好,谁愿意拥有一段痛苦不堪的回忆呢?
“明也真是的,要是要这些东西,白天去拣不就行了吗?还非要晚上,跑了那么一段还真是累呀!”再以后的事情他仿佛就不是很清楚了。
“就是。”志强附和道。小飞说:“不过这两个日期这么接近,一定会隐含什么信息。”
“现在也猜不透呀!不过万一是别人乱丢的东西,我们不就偏离了正路吗?”宏翼的担心也对。
明一下午的课,一直没有回来。主席来过一次,通知了一个院里大会的时间。我们并没有告诉他这么些事情,反正17栋已经没有事情了。他们的生活恢复常态。
晚上,我看着照片和有姓名的纸片,琢磨着其中的含义,明手里拿的是他拣回来的东西。小飞逗着猫玩。
宏翼已经睡着了,志强玩着游戏。
五个台灯将寝室里照得温暖而明亮,窗外有寒风入侵,不过它敌不过屋里的温馨。除了2个人,是一段残酷青春的证明。
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平静,从去风的家里开始,17栋就已经恢复了平静。
脚步声就好象是遥远的梦境。只有我们5个人还处在这样的梦境里,其他的人都已经获释。
11点熄灯,一切毫无征兆。
他又出现在寝室门口,粗壮的腿和闪亮的皮鞋。他顿了一下,然后迈开步子往里走。
我看见有人一个趔趄被他推到了一边,他沉重的上楼。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在左边第一个寝室的门口,看不见门牌,我看见门猛的被推开,寒光闪动,在他的身后还有粗的麻绳。
是斧头?浑身一个激灵,我猛的惊醒。被单已经汗湿,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是重现当时杀人的一幕吗?
心碰碰的跳,我念起法华经安慰自己,但是眼角还是忍不住向门口瞟。我总是很担心,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异常的紧张,会有人开门进来,我被这个念头所折磨。
仿佛又回到了风去世的那个晚上,有一个人影从门口进来然后上了风的床。看看表,是1点半,我说服我自己要镇定,发生任何事情都要镇定,更何况现在只是我瞎想而已。
我闭上眼睛,不知道是谁的鼾声从某个地方传出,在空中漂浮,飘进的耳朵,竟也成为了一种折磨。
为什么会是这样?“嘀零”电话声徒然响起,悠长的一串铃声压迫过来,在这静默的午夜显得尤其惊心。它还在响。
我是在作梦吗?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生疼。铃声是真的在响,我多么愿意是个梦境。
我看见一团黑影跳到了我和小飞中间的桌子上,是黑猫,它的眼睛在黑夜里像玻璃一样透亮。它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警惕的蹲在那里。我听见小飞床上有动静,然后看到他伸起手臂,接了电话。
我听见他轻声说了句:“好的!”
綪子
发表于 2006-5-10 11:10:40
然后是他摸索鞋子的声音,小飞要干什么!我心中一紧,我用手臂撑起身子,可以看见他那边的动静。后背暴露出来,寒风一吹,好冷!
我看见小飞开门出去了,黑猫也跟着出去了。
我急忙穿鞋从门口探望,小飞进了厕所,黑猫也一溜烟的闪了进去。寒冷让我睡意全无,我的牙齿上下打架,我也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因为冷。
正在我准备回床的时候,电话铃又急速的响起。我一转身,就接了它。没有任何的声音,但是我可以肯定是有人在那边沉默着,我也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一秒,两秒,心跳得越来越厉害,我的手开始发抖,我总是觉得他应该会说些什么的。突然,一个湿润的东西伸进了我的耳朵,还是温热柔软的物体,它湿辘辘的在我的耳朵里蠕动。
一阵恶心。我把电话猛的一丢,是舌头,是舌头。
寒风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都忘了害怕了,我几乎机械的走到自己的床前,躺了下去。
耳边是小飞推门然后上床的声音。
我瞪大眼睛,双手抓着被子,紧张的盯着床板。
我知道这还才开始,虽然那道冰冷的目光并没有出现,但是这一切是预兆而已,他马上会掀开幕布,面目狰狞的跳出来。
你不得不做他的观众。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窗户外的枝条轻敲着玻璃,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寝室里越来越冷,从门缝和天窗里吹进来的风加速的降低寝室的温度,刚刚热烘烘的被窝现在似冰窖一般的冷,手脚所触都是冰冷。
我默默等待着,艰难的渡过每一秒。法华经让我的心平静下来,但是肢体传达的感觉还是涌向了大脑,一时间让它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了。
我发现并不见黑猫,甚至连它轻微的叫声也没有。或者它在小飞的被窝里,听不见声音的。还是它根本就没有回来呢?
这个念头一上来,就迅速的占领了我的大脑。我猜测着各种可能性。我听见志强翻了一个身。
电脑腾的亮了,但是并不见正常开启时机箱的声音。显示屏下的开关一闪一闪的,像是一个绿色的眼睛。蓝色银幕的光发散开来,将寝室映得分外的诡异。
寝室里一到熄灯的时间,就会没有电的。但是它却兀自开启。我默念着法华经,企图让我自己装作看不见。
但是这样的企图显然是可笑的,它不但没有让我放松,甚至让我更紧张。因为我看到了明,他坐到了电脑前。他的背影我再熟悉不过了,他坐着那里,耷拉着脑袋,像是根本没有醒的样子。
我越来越紧张,我总是觉得他会回头看我,如果他换了一副样子,他不再是明,他露出狰狞的脸,我被这个念头到快要逼疯了。
我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还好他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我忽略了另一个身影,在他的床前分明还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我,蓝光照到了他的身上将他分成了3截,头和脚融入了黑暗中,但是身子映着蓝光。
恐怖在加深,我听见了明的笑声,嘻嘻哈哈,时而低沉,时而急速,象是精神病人发出的呓语。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上来了,它并不是来至明的那边,还有背对着我的那个人,会是他的目光吗?
我大口呼吸,仿佛空气也被他抽空。手脚冰冷。
我神经质的看了柜子后面,那里没有什么,我再抬头看向那边,那人已经不见了。我送了一口气。
可是我的后背一阵发麻,我感到那阴冷的气息离我很近。
我猛的一回头,一张脸正摆在我的枕头边,他正看着我,惊骇得几乎让我停止了呼吸,他的目光像是缠绕着猎物的蛇,幽幽的发亮。
我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去,地板的硬度让我更深刻的认识到此刻的真实。我的瞳孔发大了许多倍,我的手在不停的抖。心脏要溢了出来,让我呼吸困难。
我并没有叫,“腾”电脑忽的灭了,蓝色消失不见了,寝室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
眼睛还不能适应,地面的冷通过肌肤,深入骨髓。
它时刻提醒着我快要断了线的思维。
我知道他已经走了。
我缓缓的爬上床,那张脸不停的在我眼前闪现。枕边有留下他的生息。
我深呼了一口气,爬到了风的床上。
明好象已经回床。
第二天,发生了两件事情。
其一,明枕头底下的那两张纸片不见了。
其二,小飞的猫死了。
所有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我。
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一切。
他要偷走那两张纸片,难道真的和他有莫大的联系?是夏元,还是其他人?为什么我每次见他,都不觉得他像夏元呢?
他杀了猫,利用小飞的手,可以不留痕迹。
猫死在了水池里,很难想象它是如何的挣扎?它看见它的主人掐住了它的脖子,它会怪他吗?
小飞哭得眼睛都红了,他不知道自己就是间接的凶手,我没有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偷去了两张纸,对我们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起码我们知道他在9月29日去了一趟M县,10月1日去了新欣影视城。
他去的目的不得而知,不过我们并没有花费心思猜测,因为我们决定兵分两路去探个究竟。
12月22日就开始停课了,我们把时间定在了12月26日。
猫被杀的事情也很快被管理员糊弄了过去,他的“官方意见”是猫不小心掉到水池里了。这样的理由不足以让人信服,不过也没有人喜欢更复杂的过程的。毕竟安宁来之不易。
一个学期都快过完了。
老大死了,风也死了,白卓不见踪影,这并不是我们要的结局。如果说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那么希望它喜剧收场。
任何一点悲剧都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了。
17栋依然威武的矗立,像一个沉默的老人,决不向外透露自己的隐私。行政楼,操场,图书馆都留我们的足迹,也留下他的气息。
我们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卑微。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希望有平凡的幸福。
如何这点幸福上帝都不肯施舍呢?恶灵究竟背负怎样的杀机去窥视他的猎物呢?
我记得在玩碟仙的那天晚上,他告诉我们一个字,那就是“死”。
如果牺牲生命可以让他的怒气平息,他换到了只是另一股怒气而已。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圣诞节在安然临近,是一个有雪花,有祝福,有温润气息的节日。每个人的脸上渐露喜色。
校园里弥漫着一股快乐的空气,连天气都受了感染,呈现出清冽而醇香的气息。
他偷走了纸片就一直没有出现,他到底是不是夏元,就成了问题的关键,他杀害了他的6个室友,他的恶灵被我们无意之间又招了回来,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杀戮。
但是我和明面对他多次,但是他的脸并不象照片中的夏元?
我有时候会和明说,他同样的疑惑。
他杀了老大和风,他们是我们寝室里的人,这不难理解,他杀了管理员,在2000年的那场杀戮里,他也杀了管理员,这也不难理解。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害白卓呢?
他并不是我们寝室里的成员。
还有那两张纸片又会告诉我们什么呢?
问题隐约浮现,但是扑头盖脸的是节日的巨大快乐气氛。
连明都舒缓了眉头。
在圣诞前夜,下了一点小雪,在空中它就会融化,曼妙了下了半个小时,很小的雪花轻轻柔柔,在点缀一个盛大的节日。心情跟着温暖了起来,似乎也要融化,没有酒也要醉了。
我们笑,我们闹,我们处于最美好的年纪,象橘子一样饱满的年纪。歌词里都有写:“从来开心,全无阴影”。
为什么我会流泪呢?我想起了我们的朋友。他们在天国也过圣诞节吗?
做青春鸟的旅行。
刹那芳华。